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心翼翼(2 / 2)

這意思,就是要趕人了。烏蘭忽而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她眼看著元祈低下眉目專心地注視著手中的公文,手上似乎還殘存著燕窩帶來的熱氣,她抓著裙擺局促而不安,隨行的宮女上前請示她,她順著宮女的攙扶轉身走了兩步,驀然又回頭。

“殿下,烏蘭不該擅闖書房,是烏蘭考慮不周,烏蘭——”

“烏蘭,”元祈放下公文,抬眼打斷她,語氣溫柔而和煦,“你是坤寧宮的女主人,在這坤寧宮裏,想做什麼不需要和任何人請示。攔你的侍衛不懂規矩。”

烏蘭惶惶地點頭,隻見元祈輕笑著說道:“格格是剛從薛府回來吧,午飯可是吃過了,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懷玉呢,她沒和格格一起回來?”

“懷玉,她……還沒回來麼?”烏蘭不確定地答道,卻見元祈在那一瞬間驟然變了臉色,她心頭咯噔一聲,緊接著有侍衛進來稟報事宜,烏蘭看他麵生,不像是宮中的侍衛,見不便再留,就從房中退下了。

書房內,進來通稟的侍衛眉宇間帶著一份憨氣,跪拜在地,正是李忠。

李忠的到來意味著江詞的訊息,隻見他神色恭謹地拱手道:“殿下,郡主在薛府遭冥教護法尤鷙刺殺,身中劇毒,現在薛公子和太子殿下都在薛府照顧郡主,屬下臨走前,郡主依舊昏迷不醒,不知處境如何。”

元祈騰地一下站起身,案台上的公文散落在地上,他毫不在意,麵上沉積起一層寒霜,冷靜下來,他反倒更加鎮定,“你去查查,和冥教做這場交易的是何人。”

李忠應是,便匆匆地從書房中出去了,房中便隻剩下元祈一人。

今早他不過找了個借口,早早離開了新房。後來董貴妃說有要事要和他商議,他不耐煩,卻還是趕回來了。沒想到不過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在她出事的時候卻沒能在她身邊。

胸腔內回蕩著的是深深的懊悔,元祈長舒了一口濁氣,推開書房的房門,候著的侍衛儼然換了一張麵孔,那個侍衛辦事不利,連一個女人都攔不住,坤寧宮留他何用。他的身邊,從來就不需要無用之人。

“備好馬車,去太傅府。”他神情淡淡地說著,長袖一揮,行色匆匆。

薛府。

“她本就病重,現在又落了水,對她的病情是火上澆油,這體內的毒素隻會更難祛除。”

薛銘宇推開房門,手上端著熬好的湯藥,走進來時神情凝重,往昔的春風拂麵全都化為烏有。

他是看著紀楚含說得,雖然紀楚含現在並沒有多體麵,但薛銘宇對他還是如此得埋怨。

方才江詞不慎落水,薛銘宇還沒來得及動身,紀楚含就縱身一躍跳進了池水之中。

對於薛府的這處池水,他不確定究竟有多深,從前府上也曾有過丫鬟在此投水自盡,他想,這裏必定也不會太淺。他在江詞落水的那一刹那有片刻的遲疑,隻這一會兒間歇空隙,紀楚含就已經捷足先登,將昏迷的江詞撈了上來。

此時此刻,他貴為太子,一身著裝卻還是濕漉漉的,鬢發上還滴著水。薛銘宇不想禮遇紀楚含,他甚至想問問,好端端得江詞躺在榻上休息,他明明一直照看著她,卻是又如何讓她走到那麼遠的池水前。

他想義正言辭地指責紀楚含一番,指責他明明知道江詞現在身子的脆弱,卻還放任她走到這麼遠,指責他照顧江詞未能盡心盡力,又讓江詞經曆了這樣一番折磨。

但薛銘宇望著紀楚含,他背對著自己,全身上下隻有手是幹著的,他緊緊攥著江詞的手,對自己的那番話似乎恍若未聞,隻是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江詞。

薛銘宇輕聲歎了一口氣,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太子殿下去換一身衣裳去吧,若是過了病氣,傳染給小詞就不好了。”

紀楚含聞言,似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裝扮,這才察覺到,粘膩的衣裳緊貼著肌膚,滿滿得不適感。他立刻鬆開手站起身,回身向薛銘宇微微頷首,“勞煩薛兄。”然後腳步片刻也不敢耽擱地走出了房門。

薛銘宇還從未見過這樣局促不安的紀楚含,他不由無奈地搖頭,手上端著的湯藥是他調配出的第三個藥方,不知道對緩解江詞現在的毒發有何用處,其實他心中也了然,沒有多大把握。但是,總歸還要嚐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