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詞聽得雲裏霧裏,也就不和他爭辯。
元祈作完了畫,本應該離開了,他卻遲遲不動,江詞喝完了一杯茶,回頭瞥見他竟然還沒走,不由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你剛才去哪裏了?”
江詞倏地有些心虛,眼神遊走著說道:“隻是去湖心亭轉一圈。烏蘭還在等著四哥呢,她一個人肯定很是緊張,四哥快些回去吧。”
元祈再不言語,房間內一時靜默非常,江詞疑惑地抬眼,卻見元祈忽而笑了笑,那笑意意味不明,“既然懷玉妹妹趕我走了,那為兄就去瞧瞧你四嫂。”
今日的元祈似乎有些反常,江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眼見著元祈從容地推開房門離開了。
“莫名其妙”,江詞心裏嘀咕著,回頭卻瞥見元祈的那副畫落在了案台上,不是說為烏蘭作畫的嗎,怎麼連畫都忘了帶走。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案台前,宣紙上的墨跡還沒完全風幹。
清麗脫俗的倩影,就算是未曾描繪眉目,依然能夠察覺到新娘子的美豔。江詞將這幅畫放在案台上,打算明日見到烏蘭再給她送過去。思緒間,春月敲這著房門說是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江詞便去洗了個澡,早早地躺下了。
新房內。
紅燭的火光充斥著整個房間,窗子上張貼著許多囍字,烏蘭坐在床榻上,頭上蓋著紅蓋頭,對外頭的動靜一無所知,滿心都是忐忑和期待。
她兩隻手交錯地攥著,已經出了許多汗。床底下擺放著許多棗、花生、桂園和瓜子,這是漢人的習俗,據說是討‘早生貴子’的彩頭,她坐在那裏,其實有些硌得慌,但滿心都是歡喜之情。
隻是四殿下怎麼還不回來,會不會是他現在反悔了,烏蘭心中忽而湧起許多不確定。忽聽得腳步聲陣陣,她心頭一喜,四殿下回來了。
房內候著許多宮女,元祈在桌前坐下,淡淡道:“都下去吧。”
不多時,殿內的宮女就都退了個幹淨。元祈的腳步逐漸離烏蘭越來越近,她手心的汗愈發厚重,察覺到元祈動作輕緩地將她的蓋頭掀開,烏蘭抬眼,映入眼簾的是元祈清澈的眉眼,她心中頓時湧現出絲絲歡喜,羞澀地低垂了眼瞼。
元祈心領神會地笑笑,“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你從一大早上開始都沒時間吃飯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烏蘭才覺得餓,從早上開始她就為了今日的裝束做準備,隻是隨口吃了幾塊點心,現在這肚子早就餓得癟了。
桌上擺放著許多糕點點心,元祈向她伸出手,烏蘭便自如地挽上他,慢悠悠地走到圓桌前。
烏蘭夾著幾口糕點就覺得飽了,元祈便向杯中倒了一杯酒,輕聲問道:“能喝酒嗎?”
烏蘭點點頭,從小她就喝慣了又嗆又辣的酒水,對於這些自然是小菜一碟。元祈舉起酒杯,麵帶笑意地說,“那來喝杯交杯酒吧。”
烏蘭頓時便羞紅了臉,執起酒杯與元祈喝了一杯交杯酒。一杯酒下肚,胃中忽而燒的火辣,這酒的濃度似乎也是極高的,不比她在草原上喝得烈酒要差。
卻見元祈又為斟了一杯酒,然後將烏蘭杯中的酒水加滿,笑著說道:“再來一杯。”
烏蘭舉起杯盞,二人又端起手中的杯盞一飲而盡。
一來二去得,整整一個酒壺裏的酒水都喝了個幹淨。烏蘭麵色微醺,已經有了些許醉意,元祈也沒好到哪裏去,臉頰上發紅,向外頭喊道:“再上來一壺酒,我要和格格喝個不醉方休!”
烏蘭看元祈興許是真的醉了,一時有些擔憂,便湊上前摻著元祈的手,說道:“殿下,你醉了,別再喝了,我們早些歇息吧。”
元祈固執著推開烏蘭的手,道:“我沒醉,我認得你,你是……你是烏蘭,對不對?”
烏蘭見他這副樣子,便也不再反駁,隻是說道:“……對。”
不多時,宮人們已經端上來一壺新的酒水,元祈繼續自顧自地喝著酒,偶爾還會再倒給烏蘭一杯。幾個回合下,烏蘭也開始醉意上湧,看什麼都是眼花繚亂,臉頰紅撲撲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來,再喝一杯。”醉意朦朧的元祈又為烏蘭倒了一杯,卻隻能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元祈靠在檀木座椅上,長舒了一口氣。
末了,挺直了脊背,眼神清澈,絲毫沒有半分醉酒的樣子,又自顧自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