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秦王放心地點點頭,元祈這個人他還是信得過的。“那她可有說什麼?”
薛銘宇道:“小詞讓我告訴您‘一路順風’。”
話音剛落,秦王滿麵風霜的麵容上流露出一抹笑容,低聲笑了笑,“這丫頭。”然後搖了搖頭,就不再開口了。
頓了頓,薛銘宇又道:“退親的事情,我也告訴她了。”
秦王點點頭,又道:“這樣也好,你的婚事我也聽你爹說過了,楊毅的女兒才華橫溢,若不是是女兒身早就入了翰林院。你爹為你準備的這樁婚事也是用了心的。”
站在一側的紀楚含聞言,麵色卻倏地一變。
秦王和眾人揮手作別,翻身坐上馬鞍,清風徐徐,顯得他的背影更加孤寂。駿馬飛馳,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秦王眼神直視前方,再不回頭。
目送著秦王離開的紀楚含和薛銘宇二人,一直靜默無言。直到身後的人逐漸散去,卻還隻有他們兩個人站在王府門前。
秦王的背影愈發得模糊不清晰,耳邊卻聽得紀楚含問道:“你打算迎娶楊如嫣了?”
薛銘宇轉過頭,麵色如常,和煦而溫暖,“是,七月初七,正是乞巧節,殿下還請來府上喝一杯喜酒。”
“那江詞呢?”紀楚含劍眉微蹙,不由發問。“既然薛兄和江詞早就做好了成婚的打算,怎麼現在秦王被貶,薛家就落井下石,要與翰林院楊大學士結親了?”
“這與太子殿下何幹?”薛銘宇麵色未有絲毫惱怒,反倒笑得更加柔和。
紀楚含一時語塞,又見薛銘宇笑道:“殿下和盧家長女不是也要定下日子了?薛某還等著殿下大婚之時前去宮中討一杯喜酒喝,聽說也就在不久以後了吧。”
紀楚含想到那個盧依依,忽覺得無力反駁,他本就沒打算要迎娶盧依依,此事他一拖再拖,也不知道再拖什麼。
他不就是在等眼前的時機麼,於明麵上,他和江詞再也不是堂兄妹了,一切都變得名正言順。更巧的是,薛銘宇主動提出了解除婚約,江詞不會嫁進薛家了。
可是薛銘宇一向儒雅親厚,紀楚含一度以為他會是真心對待江詞的人選,可現在,他卻趁著王府落敗之時解除了兩家的婚約,這對江詞來說無異於是雪上加霜。
她現在獨自一人身在皇宮,本來就無依無靠,更讓她知道沒有了夫家支撐,日後她在宮中豈不是舉步維艱。
想他薛銘宇還說是書香世家,耳濡目染的是四書五經,在王府遭逢變故的時候卻這般落井下石,他沒想那麼多,上前一記左勾拳打在了薛銘宇的臉上。
薛銘宇不懂武功,猝不及防被紀楚含打了一個趔趄,他後退了兩步,嘴角上湧起一陣鮮血。這邊這一鬧自然吸引了道路兩側眾人的目光。
薛銘宇站起身,擦拭了嘴角的傷口,俊秀的一張臉上因這記拳頭而掛了彩,他挺直了脊背風度不減,看向紀楚含時唇角勾了勾唇。
紀楚含猶自麵色如常,冷著一張臉,言語冷淡:“薛兄飽讀聖賢書,卻不懂得如何為人處事。紀某此次多管閑事,替令堂教訓一下薛兄,日後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宮中討教,紀某絕不吝嗇畢生所學,教導一番薛兄。”
言下之意即是,你既然不知道為人處事,趁著別人落難之際落井下石,那我來教你好好做個人。
薛銘宇平白挨了一拳頭,卻未有絲毫氣憤。他麵上帶著笑意,聽紀楚含說完以後笑意更甚,“殿下真是風趣幽默,既然你喜歡小詞,那就將她娶進門吧,現在你們不是堂兄妹了,她也確實需要有人照顧。”
紀楚含眉峰一挑,狹長的眼眸眯了眯,盡是冷意,“她既然當初選擇了你,就是需要你來好好照顧她,現在你當她是個物件一般招之即來揮之則去,將她讓給我,你以為我就會心存感激麼?”
薛銘宇淡淡地搖了搖頭,“你錯了。”
他留下這一句話,再不為自己辯解。不遠處停靠著太傅府的馬車,早已等候多時,他淡然自若地轉過身,身形看起來有些消瘦。紀楚含站在原地頗為不解,他聽得雲裏霧裏,到底是哪裏錯了。
但卻再沒有詢問薛銘宇的機會,他的馬車不疾不徐地前行,卷起塵土飛揚。宮中的馬車也在一旁候著,紀楚含見此,一言不發地踏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