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造化弄人(1 / 2)

秦王府內又迎來了一個常客。

太子紀楚含一身輕裝便服,獨自騎馬而來,未攜帶一個侍衛隨行。到了王府門口,秦王親自到大門外前去迎接,他拱手相讓,忙道不必如此。二人便並肩同行,到了王府的正堂。

近來紀楚含時常出入秦王府,說到底還是皇上不上早朝的緣故。雖然紀楚含身為太子,但皇帝當麵親口所言,他也不得其法。加之這段時間皇帝時常待在關雎宮裏,平日裏就算是請示也是避而不見。

他心中生疑,不止是紀楚含這樣有疑惑,隻要是心係國事的文武百官,沒有不為此事煩憂的。但他們卻想不到皇帝這樣的緣故,隻是想當然地認為皇上是美色誤國。

紀楚含調查了董貴妃這個女人的過往,卻未發現什麼疑點。從小父母雙亡,幾番輾轉成了揚州城的一名歌姬,據傳當年一舞名動揚州,繼而被富賈販賣到了京城。

然則魚龍混雜的京城也未曾埋沒了她的美貌,不久後她就名聲大噪。在一次慶功酒宴之上,皇帝與諸位將軍舉杯痛飲,董雲煙就在不經意之時闖進了皇帝的視線。酒宴上,她翩翩起舞宛如雲中仙子,輕而易舉就勾走了席上眾人的魂魄。自然而然地,皇帝就將她納入後宮。

從答應、常在到妃嬪和現在的貴妃娘娘,榮寵三年,聖寵不衰。然則這些年來她雖是愛寵無極卻未有所出,不過才在皇帝宣布他繼承皇位以後才有了身孕,目的性未免太過明顯了。這是她走錯的第一步棋,暴露了她所需要的。

董雲煙的背後之人,紀楚含對此雖有猜測卻不敢妄下斷言。紀楚含懷疑元祈,他和元祈平日裏沒什麼交集,但好歹是血緣至親,他不想和元祈爭搶些什麼,隻要元祈不威脅到他的根本利益。

思緒飄回,眼前的秦王亦是麵有愁容,擰著眉頭不語。

“王叔,這幾日父皇久居關雎宮更是連麵都不露,我擔心,父皇有危險。”

秦王抬眉,緊蹙的眉心未曾舒展,“本王也曾請示過,但都見不到皇上。”

關雎宮裏的宮人自然都是董雲煙的人,紀楚含略一思忖,便道:“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國不可一日無君,王叔,我即刻去各大老臣的府邸上走一遭,滿朝的文武百官在關雎宮門前等候父皇出來,迫於壓力,我想父皇也不會置之不理的。正好見上父皇一麵,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秦王聞言,擰著的眉心皺的更厲害了,“但這樣做,若是皇上無事,賢侄你就要落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滿朝文武都聚集於關雎宮,皇上會認為是逼宮篡位,這是其一;皇上記恨百官們,百官就會將這筆賬記到你頭上,你在朝中失了民心,將來隻怕會舉步維艱,這是其二。更為難的是,你去請求他們這幫老狐狸,他們思來想後,參比利弊,會不會答應都是兩說。”

紀楚含聞言,搖頭歎了口氣,“皇叔想到的這些我也都想到了,但肱骨老臣們心係國家百姓,想必不會置之不理的。至於這一切罪責,都交由我來承擔。父皇能夠平安無事,就是萬幸中的萬幸。父子感情生了嫌隙可以化解,隻要確保父皇平安就好。”

秦王再看向紀楚含,眼神中亦是添了幾分欣賞。可惜造化弄人,他和小詞是萬萬不可能了。他想到了彼時躺在榻上麵色如紙的江詞,流著眼淚和他說‘爹,不關他的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當時怨得咬牙切齒的,怨她怎麼這麼傻,思及此不由長歎了一口氣。

紀楚含從王府才一出來,就開始到百官的府邸上登門拜訪,他是將來最有可能坐上皇帝寶座的繼承人,眾人自然是和氣相迎,沒有一個敢怠慢的。但紀楚含說明來意以後,有的倒是幹脆,欣然應允,有的卻舉棋不定,不敢妄下決策。

他到盧將軍的府上時,說明了來意,盧將軍摸了一把長長的胡須,滿滿地不讚同:“太子何必做出這等惹人猜疑的事情,太子將來繼承皇位名正言順,不管皇帝現在如何昏庸,都不是什麼要緊事。你登上王位已經是板上釘釘,沒有人可以更改。”

言下之意是,既然能當上皇帝就別亂搞那麼多幺蛾子,免得平白惹一身騷。

盧將軍是知道盧依依將來要嫁給紀楚含,才對他掏心掏肺說了這麼多話,若是換了別人,他才懶得開金口。

但紀楚含似乎卻並不領情,“將軍是以為元祗眼睛隻朝著高處的那把龍交椅罷,將軍也知道,這件事若是出了岔子隻會是費力不討好,那元祗既已經做出決定,自然是考慮過其中的利弊。皇上與元祗是血肉至親,縱然他再有責難,元祗也心甘忍受。但父皇若是有危險,當兒子不能及時查明,將來就算元祗登上皇位,將軍對元祗可還信得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