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狼狽(1 / 2)

瀕臨崩潰的邊緣,終於有人將她身上的重力扶了起來,江詞心頭鬆了一口氣,身上混合著元祈的血和泥土,麵上也沾染了些許泥水,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狽。

躺在泥土之中,江詞掙紮著正要站起身,卻一個趔趄又跌倒在原地,這下子整個人都成了泥人了。她不由心生苦惱,卻見麵前伸出一隻手,修長而幹淨,與她這副髒兮兮的狼狽樣形成鮮明反差。

手心中有一層薄繭,那是常年習武所積累下的,她抬眸,正是紀楚含。同樣是淋雨,他看起來也沒有絲毫狼狽,幹幹淨淨地一張臉上,下顎線劃過濕潤的雨水痕跡,落在地上,十分得……性感。

江詞幹咳了兩聲,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沾滿了泥水的手握住他潔白無瑕的右手,她站起身,頓覺尷尬橫生,說道:“多謝太子殿下。”

“郡主不必客氣。”他神色淡淡。

太生疏了。江詞低頭看自己這一身狼狽,隨行的宮人們正欲上前遞給她手帕擦拭,驀地她卻忽然想起昏迷的元祈,差點忘了,這貨還中著毒呢。

江詞頓悟地拍了一把腦袋,後麵宮人遞上的絲帕就被她無情地拍倒在地,她卻急匆匆地抓起那個宮人問道:“四皇子被送哪去了?”

宮人答:“在中間的那架馬車上。”

江詞聞此,便急匆匆地上了馬車,這麼多人在此處看著,竟然沒一個人知道元祈是中毒了。她倏地心頭湧起一陣同情,正欲察看元祈的傷勢,卻聽得身後傳來紀楚含冷靜的聲音,“待會兒宮中的馬車會趕回來,太醫也會隨行,男女有別,郡主大可不必過於憂心。”

江詞眼眉一挑,沒耐心再聽身後紀楚含說話,不耐煩地打斷他:“太子殿下站著說話不腰疼,方才我和四哥站在那邊無人問津,四哥身中無湮所下的劇毒,如若不及時處理,性命堪憂。現在太子殿下倒是顧忌到男女有別了,當初大婚前夕還不是和別的女子夜宿客棧,收回去做了小妾!”

她憤懣難平,繼續說道:“太子殿下的私人恩怨與我無關,也請太子殿下不要打擾我給我四哥看病。四哥身中劇毒,皇上和太子殿下都不在乎,怎麼著還有我一個人惦記他。”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肚子裏的怨氣消了,隨之而來的卻是懊悔。許久未曾聽見紀楚含回應,江詞整顆心卻又糾在一起,她太衝動了,這番話未免太過傷人,但話已出口就沒有收回去的餘地。

江詞心頭暗歎了一口氣,卻聽得身後腳步聲漸遠,她知道他已經走了。她簡直不明白自己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漿糊,但轉念一想,她說的還不都是事實麼,他本來也沒有能和自己爭執的道理。

算了算了,江詞一晃腦袋,拋開心尖上的雜念。元祈中的那枚暗器正是在背後,真是難辦,江詞扶起元祈的身子,解開他的衣裳,讓他靠坐在車壁上背對著自己。

背後那處傷口觸目驚心,傷處泛著暗黑色的色澤,江詞掏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先撣了少許到他身上,但這並不能解決他中毒的境遇。

江詞思忖半晌,向外頭四處張望,宮中的人還早著呢,便叫來門口的侍衛看好元祈。然後隻身一人到了竹林深處,前去找解毒的藥草。

這片竹林霧靄重重,方才又被無湮灑了許多毒粉,按理來說,該有竹子枯竭衰敗才是,但竹林卻絲毫未曾受到損害,是以江詞篤定這竹林中有能夠解毒的藥草。但猜測歸猜測,找藥草可是難上加難,若是錯過,走遍方圓十裏也難找到一株。

江詞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生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的藥草,走得腰酸背痛,才發現眼前有一株藥草像是那麼回事,比四周的雜草看起來要更翠綠一些,而且不集群生長,她心中暗忖,就是它了。

她正欲上前,身形卻陡然一怔,那株藥草旁邊有一條蛇蜿蜒爬行著,不時吐露出蛇信子,距離她越來越近,剛才若是江詞再靠近一步,這條蛇就要掛在江詞身上了。

江詞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從小打大她最害怕的就是蛇,更何況眼前的這條蛇生在這竹林之中,舌尖必定分泌著毒液。她為了找到藥草獨自跑了這麼遠,萬一輕舉妄動成了這條蛇的盤中餐,誰也救不了她。

江詞心中暗暗叫苦,怎麼總是讓她倒黴碰到這種事,蛇分辨不出靜止的事物,現在唯有保持不動,她才能逃過一劫。江詞盼天盼地就盼著眼前這條毒蛇快些走,但這毒蛇似乎偏偏就和她作對,就在那株藥草麵前盤旋,怎麼也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