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詞便拿手指比劃出走路的動作,神秘兮兮地說著:“我就悄悄帶你一起出宮去買。”
“此話當真?”董貴妃先是高興了一會兒,忽地麵色又有些為難,“皇宮可不是這麼好出去的。”
江詞一看董貴妃是真的心動了,便說:“出去不是什麼問題,我隻是擔心,雲煙你的身孕,羽衣坊地處西街市集的盡頭,西街人潮擁擠嘈雜,你懷著身孕,出去一趟萬一身子出了個什麼好歹,那就不好了。”
“怎麼會呢?”這個根本就不是需要擔心的問題,但董貴妃思忖片刻,卻還是沒和江詞說出她沒懷孕的事實,她想了想,便道:“這樣吧,我去和皇上說一聲,讓他派幾個守衛給我,我們出去就坐馬車,也就不怕什麼擁不擁擠了。”
也對,本想著趁著守衛換班的時候偷偷出去,現在想來還是得了皇上的應允要輕鬆些,畢竟這位是盛寵萬千的貴妃娘娘不是,哪裏還需要偷偷逃出去呢。和貴妃娘娘搞好關係就是好,江詞心道,她在皇宮悶著也有兩個月了,正好出去逛逛。
擇日不如撞日,董貴妃不知和皇上怎麼說的,這天夜裏,兩個人便動身從皇宮出發了。皇帝體恤董貴妃,未免太過招搖,在暗處為她製備了幾個暗衛,暗地裏保護她。皇上還為她二人專門布置了一架馬車,這馬車外表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內裏卻雍容華貴,陳列豪奢。
於是二人褪下宮裝,一身普通女子裝扮,便乘著馬車悠哉悠哉地離開了皇宮。
西街的夜市熱鬧繁華,遠遠地一條街便亮堂堂的,盡是歡愉的喧嘩聲。董貴妃覺得有趣,她也是許久不曾再感受這樣的氛圍,便嚷嚷著和江詞一起下了馬車,一路蹦著跳著到兩邊的集市上走來走去的。
江詞跟在後頭,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這個貴妃娘娘也太不在意自己肚子的孩子了,雖說三個月過了,風險是小了些。但好歹也是要顧忌顧忌吧,她這活蹦亂跳童心未泯的,哪像個要當娘的人。
江詞不由搖頭,眼看著董貴妃一會兒在這個鋪子麵前轉悠兩圈,一會兒又在另一個鋪子麵前轉悠轉悠,江詞一時有些恍然,看著她這樣,真是像極了從前的自己,和紀楚含一起出來玩鬧的自己。他那時也一定是像自己這般,在身後望著她,然後對她的表現嗤之以鼻。
她出神了一會兒,再一抬眼,心中陡然一驚,董貴妃不見了!
江詞四下張望了四周的路口,連董貴妃的人影都沒看見,但鎮定下來,她知道,董貴妃必定是有暗衛跟著,不必擔心她的安全。江詞放下心來,卻不知道董貴妃會去哪裏,她不知道羽衣坊的位置,在這西街四處亂竄,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吧。
這樣想來,心中稍稍安定下來,江詞便這西街四處遊蕩,走來走去,在一個麵具攤子麵前停下,猶記得她和薛銘宇也來過這裏,她好像還為他選了一個關公麵具。
她拿起一個昆侖奴的麵具,小時候看《大明宮詞》,太平公主掀開一個昆侖奴麵具,就看見了薛紹,彬彬有禮的世家公子,卻早有了心儀的青梅竹馬。江詞思索間,聽見身後傳來一連串聽不懂的語言,她心生好奇,不由向身後看去。
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一看就知不是漢人,身形剽悍體格健壯,穿著亦是粗獷無拘束,口中吐露出嘰裏咕嚕的言語,江詞一句也聽不懂,那幾個外族人中有一個人卻氣質出眾,眼眸犀利,麵容硬朗深邃卻不失俊秀,江詞便多看了一眼,轉過身來時將麵具的錢付過了,便離開了。
才走了兩步,有人卻拍了一把她的肩膀,江詞被唬了一跳,轉身一看,正是先前說話的那幾個外族人。她霎時變得警惕起來,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飾得敵意,那個外族人舉起右手,上麵是她腰間的玉佩,“這是你掉下的。”
原來他還會說漢話,江詞清醒之餘,一時有些羞愧,她還以為這人是什麼意圖不軌的莽夫,低頭說了句:“謝謝。”接過玉佩就離開了。
不時聽得身後的外族人說著什麼,索性聽不懂,她就沒再管他們。
完顏玦望著江詞的背影若有所思,身邊的下屬說:“巴圖魯,這位就是和董貴妃一同出宮的,是大都的懷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