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
“聽不懂我的話?下去!”紀純飛切斷他的話茬,隨手便將手上的書卷扔在地上,紀楚含知道他是真的發怒了,今日必定是說不通了,思忖片刻,終是退了出去。
一路上紀楚含不由深思,紀純飛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但在朝堂上的地位並非穩固,與秦家結親無疑於毫無利處可言。而紀楚含和江詞成親對紀府在朝廷上十分有利,一向精明的紀雲飛卻出人意料的像是看不懂其間的利害,依紀純飛的性子,為何會拒絕與王府的結親呢?
而且上次紀純飛第一時間就得知了江詞的真實身份,現在想來未免太過可疑了。紀楚含心中千回百轉,他早就猜到身邊就有內奸,這下看來倒是更加確定了。
隻是這些都不是眼下應該解決的問題,他昨日可是答應好江詞,今日就要親自去王府上門提親。可現在,他和秦茜謠的婚事還沒解決,紀純飛又對這樁婚事諸多不滿,他不由撫額,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看來他是要食言了。
總不能讓江詞在王府裏白等著消息,紀楚含想了想,便書信一封,吩咐了侍衛前去王府報個信。不多時,報信的侍衛趕回紀府,躊躇地上前稟報:“屬下的信未曾送到,請少爺責罰。”
“出了什麼事?”
“回大少爺,屬下打探到,大小姐一大早就被皇宮的馬車接走,現在還沒有回來。”
紀楚含望著漸暗的天色,現在這個時候宮禁應該到了,江詞又如何能出宮門,從早到晚都待在宮中,他腦海中倏地冒出一個念頭,這件事必定不會這麼簡單。
“秦王呢?他現在身在何處?”
“據屬下打探,秦王也在宮中,王府現在上下懸掛白布,宮中也是方才放出消息,說是太後薨了,秦王要在宮中守孝,暫時不會回來。”
太後竟然離世了,怎麼會這麼突然,秦王是因為生母離世需要守孝,江詞就算與太後有親緣,但還不至於需要連夜待在宮中的地步。況且,前些時日,可都是江詞在為太後治療舊疾,今日太後突然暴斃,皇帝會不會以為這一切與江詞逃不開幹係?所以她現在在宮中,並非是在為太後守孝,而是因為擺脫不了嫌疑,被囚在皇宮內聽候發落。
紀楚含思索良多,越想越覺得心驚,後背竟是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站起身,腦中四處盤旋著,江詞現在身在皇宮,皇帝必定會看在秦王的麵子上不會輕易做出處決。隻是若是太後另有死因,幕後之人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江詞的處境必是危險重重。
此時的皇宮內,江詞卻在該走哪條路而頭疼,殊不知外頭的紀楚含正擔憂她的安危,忙得焦頭爛額。她暗歎了口氣,本以為自己對去坤寧宮的路已經是駕輕就熟了,現在看來竟然還是路癡一個。
三條分叉,江詞想了想,不管了,豁出去了,大不了原路返回,便隨意地選了中間這條。
天色日漸昏暗,她手上不像其他宮女手中提著個燈籠,摸黑也看不清路,完全是亂走一通,走到前頭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江詞無奈,必定是走錯了。
她轉頭正欲離開,忽地被身後一道細長的太監嗓音給叫住,拿腔作調得陰沉氣聲,說著:“那邊的那個宮女,還不給咱家過來。”
此時若是不回頭繼續向前走必定惹人懷疑,江詞在原地站定了一會兒,直到那個太監又催了一聲,“哎喲喂,還不過來,四皇子在裏頭等著人服侍呢,耽誤了小心你的腦袋!”
又是四皇子?到底有什麼可服侍的,躲來躲去,竟是又轉回來了,江詞愁眉苦臉地轉過身來,低著頭,那太監拿著手上的拂塵直把她往裏推,江詞猝不及防硬是被他推到了房內。
原來這裏頭是一處洗浴水池,隔著一處青色錦繡屏風,裏頭的水池內騰騰地冒著熱氣,依稀可見元祈披散著發,頭靠在水池邊。怎麼這裏頭隻有她一個宮女?元祈一個大男人,她要怎麼服侍他,伺候他洗澡嗎?我的天,還是不了吧……江詞站在屏風後,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