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忘川之魅(1 / 2)

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的魂魄已經飄到了忘川。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四麵都是氣勢恢宏遮天蔽日的瀑布,頭頂烏雲蓋天遮住了太陽。但是周圍的每個靈魂麵前都飄著一盞燈,晶瑩剔透,炫目之極,如同夜空裏的繁星。

耳邊還有朦朧的仿佛水中鬼魅啼哭一般幽然悱惻卻並不難聽的歌聲。

遊魂野鬼彙集於此,彼此接踵卻碰不到對方的身體。

大部分魂魄的眼神都是沒有焦距的,它們徑直朝前走,似乎受到光芒和歌聲的吸引不顧一切地衝入忘川水中,被瀑布的水花衝刷得一幹二淨。

這裏留存有意識的,隻有部分例外,比如說我以及在不遠處懸崖邊的巨石之上擺酒對弈的黑白無常和判官。

黑白無常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猙獰可怖吐著長舌,反倒風度翩翩——白無常顧盼生姿比女人還美,黑無常凝眉冷麵是個俊秀男兒。而在一邊觀棋的判官則胡須一把,一邊喝著小酒吃花生,一邊對白無常似乎奇爛的棋藝指手畫腳。

原來,真正的鬼差,生活居然如此悠閑。

生前,道上的人幾乎都稱呼我為索命鬼:一盞琉璃燈,索命鬼奪魂。我生前的職業就是殺手,以殺人為業,手上染滿鮮血。

而且我還因為一些原因染上了一個怪癖,就是殺人前先點一盞琉璃燈,最後人死燈還未滅,漸漸的也有人叫我琉璃。

至於我本來的名字,我是真的不記得了,從某個男人死去之後,一切對於我來說都並不重要。我不怕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不怕入畜生道,我隻想知道那個男人的為什麼會死。

為了知道真相,我殺了很多人。

至於我為什麼會死,最後僅剩的記憶是我提著目標的人頭來找我的雇主的時候,被雇主出賣,最終萬箭穿心而死。

那天,天上的月亮似乎都是帶著血色的,而我的靈魂似乎還可以感受到那些箭尖銳地穿過皮肉的感覺。

我並不怕死,我隻恨餘願未了。

我一直站在洶湧奔騰的魂魄的海洋裏沒有動,終於引起了那三位悠閑鬼差的注意。

他們把目光投像了不合群的我,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的訝異和遲疑,那副模樣就好像在一堆珍珠裏發現了一粒沙,眼神裏流露出急於剔除我來解決問題的意思來。

白無常最先反應過來,眯眼笑笑,又落了一顆棋在棋盤上:“不要大驚小怪的,不是每過千年就會出現一兩個異類嗎?直接丟進忘川裏,保準不管她怎麼有個性都得個衝成一個德行。”

判官手裏的筆抖了三抖,皺緊眉頭看著我:“你別說得那麼輕巧,上次那隻潑猴,幾乎把地府掀了個底朝天,差點把玉皇大帝都給踹下來,保不齊這個丫頭也是個厲害角色,咱們還是收拾收拾東西找個地方躲躲,讓閻王那個老家夥自己解決……”

白無常給了他一記白眼,又朝我看了過來,略略挑眉:“你覺得如果她是那潑猴一樣的角色,還有可能給你時間收拾東西嗎?早幾棍子給你打回溟海老家去了,她估計……她估計……估計就是不小心出現的一個錯誤,萬事萬物都會有錯誤,不打緊,扔下去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