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是糊塗到家了,明明人家下了套,你們還不管不顧往裏跳。跳進去一個倒也罷了,恨不得把那些家底子全都搭上!”
這也是普天成批評蘇芩的原話。
鄧一川被家底子三個字感動了。不管怎麼,在首長那裏,還是拿他當陳原的心腹,拿他當家底子的。
這方麵鄧一川跟別人的想法不一樣。鄧一川做人做事,就喜歡認定一個目標。當初他跟了陳原,不管陳原出啥事,他都還是堅定地跟著,哪怕因此受到連累,或者也同時被關進去。他絕不後悔。更不會學有些人,陳原紅時,恨不得牢牢貼上去,一旦聽到出事,馬上就逃到三千米以外。
更有甚者,上麵還沒對陳原案做出最後定論,他們先就給陳原下這樣那樣的結論了。
在官場,人走茶涼,過河拆橋聽上去很殘酷,但又很現實。明哲保身的,大有人在。
鄧一川卻堅決說了不。
他相信,此時的蘇芩也跟他一樣,他們兩個,就像沒有退路的人。
蘇芩從省裏帶來的這些話,尤其普天成做的這些分析,讓鄧一川醍醐灌頂,一下明白這段時間他們錯在了哪。
是啊,秘書長說的沒錯。他們東一棒槌西一榔頭,好像在向對方還擊,其實是幫對方洗白。
因為他們調查到哪,對方總是第一個先知道,他們還未掌握到鐵實證據叫絕對零度諒開始滅火,開始不擇手段地清理戰場了。
鄧一川這才明白,為啥他跟沈丹去找女教師林瀟蘇,就有人出來製造車禍?為啥他們剛查到陳原跟江上敏那張照片,上麵有人就將柳建楓先調走。調走並不是想查柳建楓,而是借機先保護了起來!
不怪對方狠,怪也隻能怪他們把事情想簡單想容易了。
“蘇書記,您這一說,我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這樣下去真不行,等於我們幫對方滅火,而對市長這邊,一點幫助都沒。我們得調整策略,改變方向了。”
蘇芩臉上閃出欣慰的色彩,像是從一場比較苦焦的煎熬中緩過氣來,看住鄧一川,好久才說:“這就是我急著叫你來的原因。”
鄧一川哦了一聲。此時此刻,鄧一川似乎更懂蘇芩了。其實他們都是孤單的人,不管是為陳原奔波,還是為吉東那口沉沉的蓋子,他們都顯得力量單薄,更多時候,他們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黑乎乎的未知。
他們隻是不敢把這些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這種死沉的氣息會壓住其他人。
而此刻,這個世界上好像隻剩了他們兩個。雖然有地位和身份的不同,但是,他們的心是通的,彼此的感受,更是一樣。
“蘇書記--”鄧一川叫了一聲,他覺得有很多話跟蘇芩講,但最該講的,是感激。
他知道,感激兩個字,在他跟蘇芩這裏,應該是不存在的。但他還是想說。聯想到自己剛從看守所出來,整個吉東為他亮了黃牌,大家都不自覺地想把他從身邊擠開去,從往事裏擠出去。關鍵時刻,還是蘇芩把他叫去,給了他信心,讓他在絕望中重新又打起了精神。
今天,蘇芩又在這樣一個時候把他緊急叫來,不但告訴他這麼多秘密,還把吉東這幫人如何給她做局,如何給她羅列罪狀這些非常私密的事告訴他。
鄧一川心裏,就不僅僅是感動,而是有一種使命,就跟當初跟著陳原一樣,時時刻刻為陳原著想。而現在,他或許應該為蘇芩著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