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們真像是無頭蒼蠅,在四處亂碰。隻要聽到一點消息,不管這條線索重不重要,是不是當前的重點,他們都不管不顧撲進去。從博物館虛報工程,到文物丟失,然後到夏青河的死亡。還是那個叫吳南宏的神秘商人,以及前館長孫學儒。他們消耗了多少精力。看似他們正在一步步朝事實真相逼近,但到目標為止,能拿得出來的鐵實證據,卻一樣也沒有。
這還不是重點,蘇芩說,他們最大的敗筆,是東一榔頭西一棍子,貌似每一下都在打向對方,但結果下來,他們的棍子,卻讓對方搞得虛虛實實,亂且沒有節奏,至今也沒能打出響亮的一棍來。
鄧一川一下無語了。
蘇芩的話重重砸在他心上,將原本很有信心的他一下給砸懵了,砸出新的困惑來了。
蘇芩說到這,不說了。像是故意停頓下來,給鄧一川一個思考的機會。也像是給她一個思考的機會。
這個機會必須有。
或者說,他們現在是該停下來,認真想清楚一些問題了。
否則,他們繼續這麼亂撞下去,非但撞不出什麼新鮮事,還會把他們一個個撞得頭破血流。
有件事蘇芩並沒告訴鄧一川。其實田中和等人,早就對她開始圍攻了。當時對方下的棋,並不是衝著陳原一人。多。
他們幾乎盯住了所有跟陳原關係近的人。本來陳原在位時,能跟他走到一起的人就不多。市裏這個層麵,除蘇芩外,幾乎找不出第二個。
有兩個副市長倒是跟過陳原,但隻短短地跟了不到一年,就發現形勢不妙,一個找關係調到省裏麵去了。另一個還沒來及回頭,就被王華偉抓著辮子。這位姓李的副市長分管文教衛生,在吉東職業學院的搬遷上,沒經受住考驗,既拿了承建項目的工程公司的錢,數目不多,二十萬。但二十萬也是錢啊,讓人家放到台麵上,那就是受賄。
另外,姓李的副市長在自己根基還不牢靠時,就想著培植親信,非要將自己看中的一位副校長提拔到校長位子上,而將原校長調出職業學院。
你想想,那位校長是跟了王華偉長達十年的,拐彎抹角,跟王華偉家還是親戚。王華偉能饒過這位副市長?
表麵上,王華偉讚同了這位李副市長的提議,答應把那位副校長提攜起來。暗中呢,卻叮囑校長,找找李副市長跟副校長的關係。
結果最終還真讓人家找到了,李副市長不隻是通過這位副校長拿了建築公司經理的錢,更隱秘的一點,副校長早年幫過李副市長一個忙。李副市長某一年駕公車出了事,酒駕撞了人,撞成植物人,是副校長找人頂包的。
這事剛被查出,馬上就在吉東上下爆了出來,當年那位被撞傷的人家,立馬發動親屬圍攻了市政府,並且一紙訴狀將當年處理交通事故的幾位交警給告了。
其中一位,就是王華偉兒子王軍的死對頭。
這事到了王家父子手裏,立刻就成了打向李副市長還有陳原的重拳。
遺憾的是,這個時候的陳原,居然沒站到李副市長這邊,依然充滿正義地在市長辦公會上說,誰出的問題,誰承擔,法律不會因人而異。
結果李副市長因這事,逼迫辭職,連同那位職業學院副院長,也捎帶著丟了官。
按說,那個時候陳原就應該引起重視。
可是沒有。陳原非但沒有引起重視,而且繼續充當著鐵麵無私的包公角色,結果就導致眾叛親離。在吉東,將自己搞成了孤家寡人。
政治永遠是結盟,從來沒有哪個地方,有一個人玩出的政治。政治說穿了就是一幫人跟另一幫人的鬥爭,而從不是兩人或三人之間的單挑。
鄧一川現在不得不承認,陳原有一半,輸在了不搞同盟也不會搞同盟上。
包括蘇芩被對方盯住,也是在他該替蘇芩說話的時候不果斷站出來說話。該替蘇芩撐腰的時候,沒有積極地把全部力量拿出來。
如果不是默默無聞的鞏良碚關鍵時候站出來替蘇芩扛住一些事,估計蘇芩早在陳原進去前,就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