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翻了下身,原又睡著了。
鄧一川不敢再弄出聲響。本來還想沏好茶,幫蘇芩簡單清理下家裏衛生呢。這下好,隻能幹坐著,等蘇芩醒來。
坐著坐著,鄧一川的目光就看見了茶幾上蘇芩的公文包。領導幹部都有一個公文包,這跟女人都有一個坤包一樣,那是天下女人的標配,出門不帶個包,就感覺不是女人一樣。
這個公文包本身沒什麼特別,是在市委市府大院裏見慣了那種。黑色,簡單,值不了幾個錢。但是,因為提它的人不同,公文包的價值就不同。書記、市長公文包裏,裝的就是一個市的秘密。到了省裏,那就是一個省的秘密。
有時候,我們個人的前程,甚至包括某個企業的前程,其實就裝在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公文包裏。
鄧一川看見,公文包拉鏈沒合上,可能是蘇芩到家後,從裏麵拿了東西,然後就將包隨手扔在了茶幾上。
此刻,鄧一川看見一檔案袋,就是平常見慣的那種。上麵貼過一個封口,還有“機密”兩個大字在。隻是這個檔案袋已被啟過封,相信那個機密,已經在蘇芩腦子裏。
能是什麼機密呢?
鄧一川本能地就瞎想起來。如果蘇芩是組織部長,那裏麵一定就是關於某一個或者某幾個人的仕途與前程。蘇芩是紀委副書記,雖然前麵有個“副”字,但她這個副職跟其他副職還是很不一樣的。紀委這邊,一把手鞏良碚看似是一個話不多,也不大愛動作的領導,其實按照鄧一川對他的了解,這人還是一個很有城府的領導。這幾年所以低調,並不能怪他工作能力不強,幹勁不足,而是吉東的大氣候所致。
正因如此,紀委很多事,就落到了蘇芩身上。加上鞏良碚對蘇芩,本來就很信任,也很能放得開手的。所以,蘇芩實質上,卻起著一把手的作用。
這也是陳原一有事,總愛找她商量,而很少去找鞏良碚的原因之一。
鄧一川看著公文包裏那個啟過封的檔案檔,盯著機密兩個字,亂想一陣。
也許那是吉東某個幹部或者某個企業家下一步的命運吧。
鄧一川剛歎一聲,腦子裏忽地跳出一個念頭,該不會是省裏關於陳原的處理意見吧?
想到這,他本能地站了起來,腳步就要往茶幾那邊去。剛挪動兩步,又停下。
不能這麼做,就算事關陳原,也決不能這樣!
他強迫自己回到了餐桌邊,強迫自己坐下,強迫目光不再往那邊去。
可當這個念頭跳出來後,再想學剛才那樣安靜地坐關,就已很難。他甚至猜想,按今天蘇芩的狀態,還有疲憊不堪的樣子,蘇芩很可能先他一步知道了上麵對陳原一事的處理調子。
一定不是什麼好的消息。
他的心越發亂了,接下來的時間,鄧一川如坐針氈。雖然一再提醒自己目光不要往那邊瞅,心思不要往那邊惦記,可還是由不住的,就看到了那個公文包,看到了那個已經開啟的檔案袋。
到底是什麼呀,他一次次地問自己。
這時候他不再希望累極了的蘇芩再睡著,而是希望她能快速醒來,快速告訴他結果。甚至想故意發出點什麼聲音,將酣睡著的蘇芩給鬧醒。
但他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