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這個鄧一川真是太在行了,他本是學哲學出身,哲學跟曆史學跟文學都有關聯,可以說學了哲學,社會學、文學還有心理學諸多內容,都就融會貫通了。
鄧一川為此花一周時間,炮製了一篇五萬字的雄文,這篇雄文從五大方麵十六個小方麵闡述了吉東必須保護清陽街的理由。看得陳原熱血沸騰。最終陳原走省上,走北京,終於將局麵扭轉,清陽街得以保存下來。
可現在,陳原進去了,關於清陽古街,就再也沒人站出來說話。一個以改造或新建為名的陰謀,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擺在了明處。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更不可思議的,一周前鄧一川聽到消息,在常務副市長多次動議下,岷江路那個廣場,就是當年曾國富想把它命名為“國富廣場”,後被陳原惡罵一頓,最終被命名為“陽光廣場”的那個廣場,也保不住了。
工夫不負有心人,熊百發終於如願以償,這座廣場即將改名為“百發廣場”。
人的欲望是永遠填不滿的一個坑。
每個人都逃不開他的宿命,每個人也都在竭盡全力,想讓這個世界多留點自己的印記。
各方傳遞出來的信息看,田中和還有王華偉,已經牢牢控製了吉東的話語權。沒有了陳原的“幹擾”和“添亂”,他們就可放開手大幹一場。
鄧一川驀地又想起那人,普天成。他原以為,那人是要圍著吉東展開一場博弈的。可現在的事實,似乎看不到這方麵的動機。那天沈丹打電話向他發火,說棣棠村也保不住了,呂四海天天往棣棠那邊跑,張狂得很。
沈丹一心要在棣棠村搞她的“棣棠公社”,鄧一川以為這可能是高層的某種暗示,沈丹並不是真心要在那裏搞出點什麼,而是借助“棣棠公社”,阻止某些人的野心。
現在野心沒阻止住,人家變成公開進入了。
鄧一川不由地一陣多想,莫非省裏高層,依然白熱化,還是普天成這邊妥協了?
一切都說不定啊。政治的奧妙,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最終誰能勝出。不到最後一刻,你真不知道天平往哪邊倒。提前明朗化,那不叫博弈。
聯想到最近蘇芩尤其是範鑫森這邊持久的沒有消息,甚至跟他都不怎麼聯係了,鄧一川對吉東的局勢,就越發擔心。
算了,還是抓緊找人吧。自己能做點啥,先做點啥。
他又記起走出看守所那天,普天成訓誡他的話:自己要有判斷,困難的時候,要沉得住氣,提得起神,要有信心。
哦,信心。
鄧一川現在幾乎就是憑這個信心活著。邪不壓正,這話最早是父親告訴他的,後來在處理普天成跟金嫚那事時,母親又跟他說過。再後來,跟普天成熟了,普天成也用這四個字來教導他。
鄧一川一連幾天都在二號碼頭尋找,可哪裏有盧愕的影子?
不過他還是發現了一點二號碼頭的變化。
二號碼頭暗中強收保護費的人變了。鄧一川對二號碼頭的情況,還是比較熟。事實是吉州的老百姓,估計沒不熟的。在二號碼頭強收保護費,早已是公開的事實,隻不過有關部門裝聾作啞,當不知道罷了。
在看守所的時候,跟他一個號子裏的外號“黑旋風”的李逹,曾經就是二號碼頭的“幫主”,老大。李逹後來收手,不幹了。碼頭便又易了主。
看守所的時候,他聽李逹講過碼頭不少事,也聽李逹講起過現任碼頭管委會主任謝燕飛。李逹進去,是收手後的他突發善心,再也看不慣那些強奪強取的混子們。結果有一天,為一對父女,確切說是為了那個小女孩蘇不煩,打了不該打的人。
這人就是現在碼頭幫新幫主,坐地老大人稱“萬少爺”的萬金鵬。
吉東有個傳言,說萬金鵬是吉州區現任人大主任趙多學的私生子。這家夥打小就不學好,雖然萬金鵬利用各種關係,給他謀了不少工作,甚至掛靠到熊百發旗下,給他開過一家建築公司。但他哪是幹這個的料。這家夥生下來,就像是吃黑飯的,他對強占碼頭收取保護費,有著天生的熱愛,他太愛這行了。
於是幾經周轉,通過一係列關係,白的黑的,總算是把碼頭這一塊拿到了他手上。
趙多學是田中和的死黨,謝燕飛最早參加工作,以及後來能搭上市委書記田中和,全是靠了他。現在謝燕飛是碼頭管委會主任,趙多學私生子吃這碗飯,就再也順理成章不過了。
啥叫資源共享,這就叫。還有比權力資源更大的資源嗎,估計世上沒有了。
鄧一川在碼頭上看見許多陌生麵孔,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些是萬少爺的人。
鄧一川有點失望,碼頭易主,看來盧愕混跡於其中的可能性沒有了。可他能上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