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鄧一川又是一楞,今天的伊淺秋,可是怪招連連,鄧一川有點接應不過來。
“是啊,你是政府大秘,不跟別人一樣。你不談自己想法,不談你那些抱負,我怎麼安排你工作?”
原來這樣!
鄧一川想了想說:“我鄧一川到哪兒,都服從慣了。我幹工作隻有一個信條,隻要領導交付的,會盡心盡力幹好,保證不出任何問題。至於主動找領導要待遇,挑三揀四挑肥揀瘦,這樣的事我還不會。”
伊淺秋針鋒相對道:“且不說你這話有多少真的成分,就算是真的,我全信,那請問鄧秘書,你的主觀能動性呢,挑戰意識呢,我可聽說,你是一個主動性遠遠大於被動性的人。”
伊淺秋居然用了請問兩個字,而且總是稱鄧一川秘書。鄧一川想說點不好聽的,都難。而且也沒理由說不好聽的,伊淺秋今天的態度,可跟傳說中的完全不一樣。
鄧一川幾乎要用看住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住伊淺秋了。
伊淺秋也沒就這事再說下去,抬起手腕看看表,下班時間快要到了,說:“你到館裏來,也沒給你接風,如果鄧秘書今天沒啥要緊事,晚上就算給你接風吧。地點我已訂好,人數不多,就我跟你,怎麼樣?”
然後回過目光,頗有意味地看住鄧一川。
鄧一川知道,這飯他不能拒絕,也相信,伊淺秋刻意安排這頓飯,而且點明隻有他倆,一定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完。於是笑道:“那我先謝謝館長,我有點小事,處理完就過去。”
“去吧。”伊淺秋竟用非常柔軟的聲音跟他說。
鄧一川果然沒猜錯,接風不過是個噱頭,借著這個小飯局,伊淺秋超乎意料地,跟鄧一川講了幾個故事。
她沒講別的,甚至沒提為何要跑到上麵把鄧一川要來。所有敏感問題她都沒提,而是講了鄧一川最最想不到的幾件事。
故事的主人公,一個是館長伊淺秋,一個,竟然是鄧一川最最敬佩並試圖重新拜到門下的老師吉老夫子。
這頓飯改變了鄧一川對伊淺秋的看法,或者說,讓鄧一川腦子裏那些關於伊淺秋的諸多傳說,發生了顛覆。
伊淺秋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呢?
回到家很久,鄧一川還像是陷在迷宮裏,走不出來。
伊淺秋說,她是一個自卑跟自信混雜在一起的女人,知道自己起點低,沒什麼文化,能到館長這位置,沒幾個人服氣。尤其副館長吉老夫子,仗著自己才高八鬥,更是不將她放眼裏,表麵上對她裝老實,背後,不知損了她多少。
有次她去樓上,本來是上一個業務骨幹那裏坐坐,溝通聯絡一下感情。當館長,沒有業務骨幹抬橋真的不行,都說這年頭官好當,隻要上麵有人,一切都不是問題。可伊淺秋深深覺得,這在純粹的行政單位可以,畢竟行政單位就是發號施令,就是下紅頭文件,然後要求別人執行。
博物館是業務單位,業務單位當一把手,最頭痛的就是跟業務骨幹的關係。業務骨幹們往往是些不守官場規矩的人,而且老是想著跟領導幹,這是伊淺秋掌握的常態,更是各單位普遍存在的現狀。
沒哪個業務單位的領導不為所謂的業務骨幹傷腦筋,這些人,說輕了不頂用,說重了他跟你對著幹。伊淺秋剛當上館長,館裏立刻形成兩派,一派自然是跟著她的,比如楊眺他們。一派是老人手,以業務骨幹為主,全都圍著吉老夫子轉。
伊淺秋曾經是想搞好跟吉老夫子的關係的,她還跟上麵誇下海口,說別人治不服吉老夫子,她伊淺秋保證能讓吉老夫子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