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沈丹已撥通電話,找的好像是市教育局領導。沈丹在電話裏先是告了保安一狀,然後想讓領導跟學校說說,沒想電話裏領導說:“對不住啊沈畫家,這家學校是民營的,這些年發展勢頭你也清楚,我們對它有點失控。”
“失控?”沈丹叫了起來,臉上惡意洶湧。果然,她衝電話裏曝了句粗口,恨恨地掛了電話。
“什麼意思,這分明就是搞人身控製,不讓林老師見人。我還不信了,今天要是不讓我們見,我就在學校門口拉橫幅。”
沈丹說的不是氣話,她對拉橫幅上癮。幾年前沈丹帶一幫弟子搞行為畫展,男男女女一大堆,很有些烏煙瘴氣。被人舉報後,公安前去製止,沈丹不聽。公安強行驅離他們,沈丹帶一幫人就在市府門口拉起了橫幅。當時這事鬧得很被動,有人將狀告田中和那裏,田一聽是沈丹沈畫家,就說:“這事讓政府這邊去處理吧,沈畫家好像聽陳市長的。”
那次陳原讓鄧一川出麵,要沈丹她們立刻回去。沈丹不聽,反又叫來一大幫學生,嘩啦啦的,眼看要將市府門口堵死。陳原見勢不好,果斷出來,將沈丹狠狠訓了一通,還威脅要打電話給她父母。沈丹總體還是怕陳原的,嘴上說著不滿,卻指揮著學生們一一退了。
不過這事也埋下禍根。有人就說,沈丹帶人鬧事,背後支持者還是陳原。田中和有次就在常委會上講,我們個別領導,有意見不公開提,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更可怕的,利用社會力量,公然跟政府製造矛盾,這很不好嘛。搞得會上大家聚齊了目光朝陳原看。
鄧一川安慰住沈丹,再三提醒她別胡來。然後將電話打給這家學校一位老師,就是當年他通過關係弄進來的那位小老鄉。沒想小老鄉剛聽說他要見林老師,慌慌張張就掛了機。
鄧一川的臉白了。看來,林瀟蘇這邊,也已經被控製。
正無奈著,大門裏出來一個人,鄧一川一看是這家學校的副校長,以前有過幾次接觸,是找陳原在項目擴建報告上簽字。鄧一川沒急著過去,怕自己現在的身份,讓人家尷尬。沈丹同時也看見副校長,兩人也熟,像是遇到救星一樣,幾步走過去,裝作熱情地跟副校長打起了招呼。
副校長看見沈丹,本來也想熱情,手都已經伸了出來,忽一下又看到鄧一川。伸出來的手僵了僵,臉上表情也頓住。像是很後悔地似地說了句:“是二位啊,什麼風把您二位給吹來了?”
“野風。”沈丹想也不想就說。
“這晴的天,哪有野風呢,沈畫家這玩笑開的,跑這兒搞意識流。”副校長一邊粗糙地應付,一邊目光往兩位保安臉上看。
兩位保安像兩尊凶煞神,不怒而威的神情警告著副校長。
副校長又跟沈丹客套幾句,推說自己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他的目光甚至不再往鄧一川這邊看。鄧一川便清楚,很多東西包括交情友誼什麼的,都定格在了昨天。此時的他,在別人眼裏有點像異物。
黯然扭開目光,看住大門對邊的高樓,還有上方那片藍天。
人不能栽跟鬥,真的不能。
摔一跤後爬起來,你將不是原來的自己。
鄧一川怕傷感帶給他壞情緒,壞情緒又影響他往下走的勇氣。一搖頭,將這些混亂的思緒驅出了頭腦。
這邊沈丹見副校長要走,一把拉住人家:“哎,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忙著走幹嘛?”
副校長快快看了保安一眼,很果斷地推開了沈丹手:“不好意思沈畫家,我真的很忙,有事以後再說。”
說完,匆匆走了。
沈丹牢騷滿腹:“什麼人嘛,前幾日還找我要畫呢,這臉說翻就翻。”
有兩位保安,鄧一川說話不方便,拉上沈丹往沒人處走。
“你跟人家吵什麼,沒感覺處這邊空氣很不一樣嗎?”等避開保安,鄧一川說。
“空氣有啥不一樣的,不就是比市裏麵少點汙染嘛。”沈丹氣乎乎的,又轉過身,衝已走遠的副校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