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則恰恰相反,她們跟男人一樣充滿著野心,非常喜歡官場中這種火藥味。權力的占有欲征服欲一點不比男人遜色,有時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們貪戀權力,喜歡權力帶來的那種刺激。為此而不擇手段。
女人一旦迷戀權力,那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的。輕者脫衣上床,拿美色拿肉體去征服那些可以帶給自己好處的人。重者,不隻是犧牲美色,簡直能把渾身本領使出來。你要風我給你風,你要雨我給你雨。一旦權力得手,她們馬上變得比男人更張狂更具侵略性。
鄧一川見識過幾家單位的一把手,都是女性。這些女人身上,女性的溫柔矜持早已蕩然無存。她們表現得比男人還男人,權力在她們手上,玩得更轉,也更讓下屬噤若寒蟬。
官場有一種很奇怪的現象,單位一把手如果是男人,這單位很可能亂點峰火,時不時地狼煙四起,惡鬥遍地,整得雞犬不寧。可一把手要是女人,尤其鐵腕女人,單位反倒風平浪靜,誰也乖乖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鄧一川將這些暗暗總結為“女人政治”。
女人玩起政治來,真是陰狠老辣得多。
陳嵐就是屬於第二種,隻不過她比鄧一川見過的那些女一把手們又多了一張漂亮文靜的麵孔,
拋開別的不說,對陳嵐玩弄權力的能力,鄧一川還是極其佩服的。
社保基金中心主任由社保局一位副局長兼任。副局長也就四十來歲,正是官場黃金年齡。
此人也是頗有傳奇色彩的一個人物,出身跟鄧一川一樣,也是做秘書起家,然後到基層任職,擔任過鄉長、鎮黨委書記。後來又是副縣長,縣委副書記,一路走過來,也算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傾軋了無數對手,獨領了不少風騷,不然,到不了社保局這樣重要的單位。
沒想到的是,他在陳嵐手裏,卻遭遇了一場滑鐵盧,意外地領受了被排擠被架空的不堪滋味。
社保基金的事,基本是陳嵐說了算。這位副局長兼主任起先還要搏一把,想給陳嵐一點顏色,沒想幾輪下來,就遍體鱗傷,慘不忍睹。到最後,不得不乖乖把權力交出來,任由陳嵐掌控。自己則躲到辦公室裏,整天捧一杯《莊子》,做逍遙遊狀去了。
要麼就捧著陶淵明,整日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鄧一川一開始也聽信別人的傳言,認為陳嵐所以能將對方架空,獨攬社保基金大權,是因為搭上了政法委書記柳建楓,有柳建楓跟她撐腰。
後來發現不是。他還是寧肯相信,陳嵐所以能成為陳嵐,能成為吉東官場女強權中的一員,還是有她過人之處的。
這過人之處,一是她的膽大。太多的人所以在官場束縛住手腳,是很多事想為而不敢為,陳嵐則不,這個外表文靜像女老師樣子的女人,決策起事情來,膽子大到驚人。幾乎沒有她不敢做的,這是陳原暗中派人調查社保基金案時,鄧一川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二是這女人是典型的心機婊,對官場權術精到不能再精的地步。比如誰的話能聽,聽幾分,誰的指示能照辦,誰的要打折扣去辦,打了折扣還讓對方感激涕零。
官場最大的學問是啥,不是討好別人,不是奉承上司,這些事大家都會做,是常態。官場真正的學問在於怎麼平衡各方關係,怎麼領會各方意圖。
就是在各方的博弈中閃轉挪騰,還不摔跤不栽跟鬥。
身為部門領導,你會接到不同上司的不同命令,你是權力漩渦中的那個點。就說社保基金中心吧,麵對那樣龐大的一筆資金,哪個領導不想插手,哪個領導沒點關係。大家都盯著這一塊,怎麼去分,怎麼讓各方滿意,這就是天大的學問了。
這麼多年下來,陳嵐居然不出事。錢是分出去了,能分到各方都滿意各方都沒太大意見,真不容易啊。
三,這女人太懂得以柔克剛了,太懂得發揮女性優勢,來化解官場洶湧澎湃的危機。
她給外界幾乎沒留下任何強悍的形象,什麼時候都給人弱不禁風,需要別人嗬護需要別人關照的憐弱姿態,讓那些強者看見,不好意思下手。讓弱者見了,馬上生出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錯覺。
這女人,在吉東官場,真是個寶啊。
要是換別人去跟葉芝要錢,鄧一川真還不信。畢竟出爾反爾這種事,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的。但陳嵐要錢,鄧一川信。
因為她會裝成弱者,會在葉芝麵前哭哭啼啼,會讓葉芝感受到,五十萬就是天大的數字,要不回去,她陳嵐這輩子,一切就都完蛋了。
當然,這些都是鄧一川自己的判測,事實究竟是什麼,鄧一川還需要時間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