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勤的兩條短信,讓鄧一川有了深挖下去的決心。
可要查實這人的身份,並拿到鐵實證據,難度還是超出了鄧一川想象。
雖然他在心裏一千次一萬次喊出了這人的名字,但喊不頂用,他得挖出事實!
連續幾晚,鄧一川都睡不著覺。床上翻來覆去,弄出的響聲擾得另一個臥室的潘美蓮也無法睡安穩。
這晚他出來上廁所,潘美蓮披了件衣服跟出來,問:“一川你沒什麼事吧,怎麼天天晚上折騰著不睡覺?”
鄧一川說沒事,目光躲閃著不敢往潘美蓮身上看。
不知怎麼,他現在是越來越不敢跟潘美蓮正視,尤其獨處的時候。
或許那天床上白生生的那具肉體,以及妖野的叫床聲,帶給他的刺激太大。再怎麼著,他也一年多沒碰過女人了。這種生理現象不是靠理性和意誌能戰勝得了的。
鄧一川說對不起,打擾到你睡覺了。
潘美蓮說都一家人了,還左一個對不起右一個對不起,以後不許這樣。說完又關心地問:“不會是裏麵落下啥毛病了嗎?”
這話問的鄧一川心裏一陣酸楚。在裏麵,他真是落下不少毛病,那種鬼地方,有一夜睡得踏實嗎?
第二天,鄧一川先後接到兩個電話。手機一響,鄧一川就奔過去,急不可待地接聽起來。總盼著是張力勤打來的,要告訴他更多詳情。可不是。第一個電話是一家酒店前台打來的,鄧一川以前常在那裏搞接待,政府接待都是簽單,不容許現金。簽完單由接待處統一結算。
陳原出事後,王維民通知接待處,這些單子不再按正常手續處理,誰簽的誰自己負責。
前台小姐說,有一年多聯係不上他,今天終於打通了,問他這些單子咋辦?
鄧一川差點發火,那都是政府接待,找政府不就完了,難不成讓我鄧一川自己掏?
又一想現在身份,低下頭道:“再放一放吧,請你們相信我,我簽的字我負責到底,不會賴帳的。”
對方說:“我們也相信不會賴帳,可畢竟一年多了呀,你還是過來處理一下吧,萬一我們老板急了,把帳單送到你辦公室去,你也不好意思呢。”
聽這話,對方似乎還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或者知道裝不知道,鄧一川說:“要是這月結不清,你可以把帳單送來,遞交到法院也行。”
說完,不等那邊再說什麼,就先掛了。
對付這種小事,鄧一川還沒到黔驢技窮一點也想不出招的地步。有種你就上訴到法院去,不信這世界沒地方講理。
第二個電話,是博物館老夫子打來的。老夫子是博物館副館長,也算是吉東的老筆杆子。鄧一川在文聯上班的時候,除了跟沈丹脾氣投緣,走得近,剩下就是老夫子了,他們算得上忘年交。
老夫子說,知道他已經出來了,要他不要急,先休整一段時間。
“如果想喝酒,給我打電話。我雖然不勝酒力,陪你喝幾蠱還是可以的。”
老夫子說話向來這樣,感情不往深裏去,也不往淺裏來,語氣總是很平淡。跟他的文章一樣。淡如流水,卻又暗藏驚流。
鄧一川知道,他是把許多東西埋在裏麵,不像別人那樣誇張地表達出來。
一個好人。
然後又等。大約下午三點四十分,手機突然蜂鳴了一聲。鄧一川一把拿起,果然是張力勤。鄧一川一陣狂喜,緊忙點開,上麵顯示三行字。
“案件已嚴密封鎖,醫院做出結論,突發性心機梗塞。”
這什麼意思?
鄧一川一下搞不懂了。案件封鎖這點他能理解,葉芝的身份在那裏,各方都不會擴大事件影響。醫院做出結論,他就不能理解了。要做結論,也該是法醫的事啊,而且必須有家屬參加。
陳默還沒找到,醫院憑啥這麼快給出結論,結論又做給誰?
還有,張力勤怎麼突然不提那個人了?鄧一川盼電話,其實是一直盼張力勤能夠說出那人是誰。
鄧一川現在已經對這人有點眉目了。也是這些天順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往下捋時漸漸捋出來的。
這人絕不是柳建楓身邊的人,柳建楓沒那麼傻,不管出於哪種目的都不會派跟自己關係親密的人去。
這人要麼是柳建楓自己,要麼,就是陳嵐這邊的。
順著這思路,鄧一川又想起一件事,吉東社保基金案。
陳原擔任市長不久,就發現吉東有人在大肆挪用社保基金。於是下決心要把罩在社保基金上麵的鐵蓋子掀開。這事難度極大,一開始陳原都不知怎麼下手,而且這事一旦傳播開,必將引發一場特大地震。為慎重,陳原回省裏,專門向首長做了彙報。
那次鄧一川也跟著去了。陳原知道他跟首長的關係,也想讓他在首長麵前露露臉。誰知要見首長時,突然接到電話,首長隻讓陳原一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