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雪真沒想到,看起來並不是NBA巨人般個頭的馬非,喝醉之後居然這麼沉重,身體簡直跟壓路機差不多。她力氣也不算小,念書的時候一直在當地健身房流汗,體質很好,就算是一般大學男學生也不見得一定比她力氣大。可是遇到馬非這個怪物,就沒轍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馬非,馬非昏昏沉沉中,還有一點點意識,至少能把兩條腿半支撐在地麵。但是當他踉蹌的時候,韓小雪就倒了黴,山一樣的體重壓下來,讓她呼吸維艱。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貝貝同學的光輝論斷:“馬非,絕對是黑洞的密度!”
有心把馬非扔在車裏,卻已經到了門口,隻好硬著頭皮扶他進房。馬非搖搖晃晃地,渾身重量好像都掛在韓小雪肩膀上,韓小雪隻覺得眼冒金星,真不知道當時貝貝是怎麼把馬非弄進來的,對貝貝同學的強悍深表欽佩。
小屋不過十平米,除了一個衣櫃,一張雙層床,幾乎什麼都沒有。而床也加固了好幾條木板。馬非也沒帶什麼東西,雙層床上層簡單地扔了一個包,下邊就是馬非的簡單被褥。
月光灑下來,還帶著點溫熱氣息,韓小雪出了一身大汗,終於把馬非臉朝下放倒在床上。她走到車前,猶豫片刻,終於沒有拉開車門,轉身又走進房間。
她沒有開燈,站在屋子裏等了一會,逐漸適應黑暗,這才慢慢找到臉盆毛巾,去門外打水。
大院門口,看門的大黃狗嗚嗚兩聲,隨後闐無聲息。韓小雪把臉盆放好,走過去看著馬非。馬非臉孔埋在被褥裏,不過鼻息卻很粗重。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中藥香氣,韓小雪記得馬非曾經跟貝貝解釋過,練功的人,到一定程度,就會有這種藥香。這是因為體內器官消化食物之後,轉變成不同品質,適用於個體的藥力。到了高級階段,反而能把這種藥香吸收,完全聞不出。
她慢慢蹲下,用力拽著馬非的鞋子,隨後,把馬非的襪子也脫下來……
隔壁,一個小女孩大大的眼睛,跪在床上,正從預製板連接處的小洞中全神貫注觀察著這一切。躺在床上,正要睡覺的母親嘟噥著:“牆上有什麼啊?看個沒完,趕快睡覺!”
小女孩扭過頭,含含糊糊地:“小點聲,就睡了!”卻是韓彪的女兒。當然,正要休息的母親,就是鍾阿嬌了。
鍾阿嬌頭上勒著毛巾,好像有些發燒的樣子,嗯了一聲,側轉身睡去。
女孩小心翼翼看了對麵兩眼,用一個小紙團塞上小洞,轉身跨過媽媽身體,跳回床邊,伸手去探媽媽的溫度。
鍾阿嬌扭動幾下,用手把女兒拉住。女兒慢慢躺下來,輕輕說了句什麼,兩人都安靜下來。
自打韓彪去世,鍾阿嬌母女沒了著落,家裏的現金也都被一把火燒光,韓彪這位喜歡沒事躲在廚房裏數現金的老實人,居然沒有一分儲蓄留下來。鍾阿嬌在村裏幫助下辦了喪事,因為女兒韓嫣拜馬非做了幹爹,就搬到村委會來。
雖然住在馬非隔壁,卻隔著一堵牆。她們倆住的不是宿舍,是雜物室。鍾阿嬌沒多大能耐,卻知道掛靠,知道馬非不是一般幹部,於是死心塌地住下來,平時給大院打掃衛生,清理辦公環境,收發信件,倒也滿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