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杜曉蘇半信半疑:“你怎麼知道?”
“我是時尚女魔頭啊。”鄒思琦不以為然,“誰像你似的,成天跟著大明星,還隻知道阿曼尼。”
杜曉蘇說:“嗨,有錢人多了,就算他是李嘉誠,該獨家獨家,該頭條頭條。”又恨恨盯了鄒思琦一眼,“我要是萬一真拿不到獎金,就怪你這個烏鴉嘴。”
沒想到真被鄒思琦那個烏鴉嘴給說著了,照片交上去,結果老莫把她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說:“曉蘇啊,辛苦你了,不過這照片不能發,許優也別盯著了,收工吧。”
杜曉蘇問:“車主是誰?這麼快就查到了?”
老莫搖了搖頭:“不用查了,幹我們這行,要膽大心細。你入行的時候,我不是教過你嗎,我們這行有‘四不拍’,其中有一條就是特牌不拍,你怎麼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杜曉蘇倒沒防到這個,把照片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蹊蹺來:“FE……這也不算什麼好車牌啊,6字打頭,號段也不小了。”
老莫慢條斯理地說:“多學著點兒吧,別小瞧這車牌,搞不好比好些A8都牛。”
雖然沒拿到獎金,杜曉蘇也沒沮喪多久,要不是那天邵振嶸問她,她早把這事忘了。
難得周日的下午兩個人都沒事,一起窩在她的小公寓裏。公寓雖然小,卻有地暖。當初杜曉蘇租下來就是相中這點,因為她是北方人,習慣了冬天有暖氣。屋子裏暖洋洋的,而她趴在厚實綿軟的地毯上,用本本看土豆上的動漫,時不時“嗬嗬”笑兩聲。邵振嶸在一旁用他的本本查些學術資料,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覺得沒聽到她笑了,心裏奇怪,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趴在那裏睡著了。胳膊下的小豬軟枕被她壓得扁扁的,粉色的豬鼻子正好抵在她的臉頰上,有點滑稽可笑。
冬天的斜陽透過白色的簾紗映進來,淡淡的一點痕跡,仿佛時光,腳步輕巧。而她臉上紅撲撲的,嘴角還有一點亮晶晶的口水。他在心裏想,真沒睡相啊,跟她摟著的那隻小豬還真像。可是心裏某個地方在鬆動,像是枯燥的海綿突然吸飽了水,變得柔軟得不可思議。
他去臥室找到一床毯子,輕輕替她搭上。她絲毫沒有被驚動,依舊睡得很酣,額發微微淩亂,像小孩子。他俯下身親吻她,她的氣息幹淨而溫暖,隻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氣。他在她身旁坐了好久,恍惚想到許多事情,又恍惚什麼都沒有想,最後終於起身繼續去查自己的資料。手指在觸摸板上移動,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受,因為屋子裏隻聽得到她的呼吸,輕淺規律,寧靜而安詳。
或許這就是幸福吧。
大學時代他曾有過一個女朋友,其實那時候兩個人都太年輕,都不懂事,為著各自的驕傲與自尊,總是一次次吵架、一次次分手,最後又一次次和好。那時執意地互相傷害,那時驕傲的眼底有隱約晶瑩的淚光,到了最後,他終於明白那並不是愛情,才徹底地分手。
原來愛情如此簡單,又如此平凡。隻不過是想要她一輩子都這樣無憂無慮,睡在自己的身邊而已。
她睡到天黑才醒,爬起來揉揉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啊,天都黑了。”
他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橙色的光線溫暖且明亮,他的筆記本屏幕上正晃動著屏保,一行醒目的大字——“邵振嶸喜歡杜小豬”——她看到差點跳起來,因為這屏保是她替他設定的,本來是“邵振嶸喜歡杜曉蘇”,誰知道他竟然敢改掉。她大叫一聲撲過去,他不讓改,她跟他搶。兩個人笑得差點滾到地毯上去,到底被她搶到了,立刻改過來。她的手指纖細修長,按在他電腦黑色的鍵盤上,襯出圓圓的指端,仿佛溫潤如玉,令他忍不住想要去握住。而她發絲微亂,垂在肩頭,微微仰起臉,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映著燈光,仿佛那是世上最美的光。他用雙臂環抱住她,親吻她。
他的吻有杏仁的芳香,她“哎”了一聲,含糊地問:“你偷吃我杏仁了?”
他微微移開唇:“什麼叫偷吃,你的就是我的。”
她冰箱裏塞滿了零食,她又不忌嘴,有什麼吃什麼,卻絲毫不見長胖。純粹是因為忙的,成日在外頭東奔西跑,即使吃得再多,也養不出二兩肉來。
她問他:“餓了吧?想吃什麼啊,我給你做去。”
他隻覺得受寵若驚:“你還會做飯啊?”
“那當然,”她洋洋得意,“現代女性,哪個敢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事實證明她純粹是吹牛,隻炒個蛋炒飯,她就大動幹戈,將廚房弄得一塌糊塗,不僅燒糊了油鍋,還差點失手打翻蛋碗。最後他認命了:“把圍裙給我,你出去。”
這次輪到她受寵若驚了:“你會做飯?”
“那當然,”他淡淡地答,“現代男性,哪個敢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真小氣,拿她的話來噎她。她被他轟到客廳去,心不在焉玩了一會兒寵物連連看,到底不放心,走到廚房一看,嘩!
震撼啊!
其實冰箱裏可以利用的材料實在有限,除了大堆的零食和方便食品,就隻有幾個雞蛋,還有兩根她打算用來做麵膜的黃瓜。而這男人竟然做出了兩菜一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