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想到了一處,臉上神色都很是複雜,營帳內其他議論的聲音,也在此刻停了下來,安靜無比。
吳河是葉重樓舊部,對葉衝一直都是發自內心的關愛,在幾天前聽到他突然回來,並且守住陳州的時候,興奮程度不亞於朝堂上的衛王和竹胭脂。
而沈風陽,他心中對葉衝的情緒又更複雜了一些,雖然當下強敵在前,他同樣驚喜與陳州能夠守住,但是葉衝畢竟和他有過間隙,他永遠忘不了當初在常春侯府,那個少年與自己針鋒相對的語言,以及似乎能看穿自己一切偽裝的眼神。而在衛國改朝換代之後,他雖然和葉重樓有約定在前,保住了常春侯沒有被新王清洗,但那更多的隻是利益上的約定,他們兩家關係出現的裂縫,是再也無法彌補的了。這幾年以來,他和葉重樓再也沒有見過一次麵。
此時他聽到是葉衝搶救了物資,並且前往楚軍營地,放火燒糧,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後悔當年自己看輕了這個少年。
隻是眼前,葉衝似乎有些生死難料了起來。
“不會的!他不會出事的!”
這個時候,秦無月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
李輝則露出了一臉不屑,“雖然他們幾個人品都不怎麼樣,但是絕不可能就這麼死在楚軍那邊了,你們也太小看他們了。”
秦無月是出於對葉衝的盲目相信,而李輝則是把自己與葉衝和魯山他們放在了相同的位置,他們是一起的,他們擁有同樣的驕傲。
不過其他人顯然並不覺得事情有這麼樂觀。
吳河身後的周長鋒忽然攥緊了拳頭,道:“將軍,要不我們帶兵殺去楚營吧,反正他們陰謀被破壞,軍營被燒,此時士氣肯定低沉,咱們趁機將他們的氣焰碾壓到底,同時去營救葉衝。”
吳河的神色稍動,轉頭看了一眼沈風陽。
在大梁山,所有的軍事決定,都是他們二人共同拍板才能執行的。
沈風陽略作沉吟,最終也是點了點頭。
不僅僅是因為葉衝,沈風陽更清楚的是,當今衛王對葉家父子的感情,倘若葉衝真的死在楚營,而他們沒有采取任何營救措施的話,隻能再次交惡葉重樓,同時也因為他沈家與葉家的關係,被衛王懷疑故意袖手旁觀也說不定。
本身關係就夠複雜的,沈風陽的選擇反而更加敏感一些。
“我可不去啊,我說了,他們不會死的,你們這些當將軍的,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李輝這個時候還猶自不忿,他本以為將軍都是威風八麵的人物,可今日所見的,一個個都身形狼狽,胡子拉碴,在他看來,比他師父還有些不如。而他們小覷葉衝和魯山的本事,讓李輝生出了自己也被小覷了的感覺。
事實上……壓根就沒有人理會他,吳河、周長鋒、鄧崇三人率先走出了軍帳,準備調配兵力。
其他人也都跟著走了出去。
李輝心中鬱悶無比,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無月,忙道:“你也不會去的吧?其他人不相信他們,你總該相信葉衝的。”
秦無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並不像李輝那般篤定,眸子中現出幾分隱憂道:“我相信他,但是,不管他有沒有危險,我都要去,這對他們來說,總歸是有利的。”
如果他們真的正被圍困,或苦於沒有辦法逃脫,那麼衛軍此時出擊自然是有利於他們的。而即便他們逃脫了,衛軍也能阻止楚軍對他們的追趕或追殺。
秦無月如此簡單地看待這個問題,也理所應當地做出了選擇,和沈卿兒一起,跟隨著眾人走出了軍帳。
如此一來,李輝一個人呆在軍帳中就顯得太過無趣。當然,他把其他人的關心當做是他們一群人的小覷,也的確有點兒任性。因為他向來都很驕傲,忍受不了別人對他和他的夥伴有絲毫不信任的看法。
最終他還是無奈地跟著眾人走出了軍帳。
然而,他發現大家夥都站在軍帳前,動也不動,表情萬分古怪。
“不是說去救人的嗎?怎麼都不走了?”
李輝的話剛一落音,就聽天空中傳來“啾”的一聲。
他眉毛一挑,臉上頓時露出興奮的神采,接連伸手推開擋在他眼前的人影,然後就看到了天空中,一片紅色的雲霞,正向這邊飄來。
“是烈焰雀!”他大聲叫道。
烈焰雀的碩大脊背上,幾道人影若隱若現。
“他們來了!”
秦無月雙手緊攥著袖子,目光中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