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戰場?”
魚斯年怔怔看著麵前神情平靜的少女。
還有什麼戰場?在他們這些文進士看來,這一次的西涼劇變雖對大周國內產生的震動巨大,但朝廷及時在廷議中提出了解決方案,未雨綢繆地穩定了民心和政局。
現在整個大周世家官員和民眾的目光都寄托在西涼劍聖和大周國士合作的這場千裏護送上。
西涼劍聖在西涼政壇和修行界的影響力不用多言,又有西涼二皇子這位正統繼承人在手,隻要這一行人能順利回到西涼登上白銀宮,那麼這次的危難就解決了。
他們這些文試學子能做的就隻有等待這場護送的結果而已。
魚斯年本來是如此作想的,他相信慕恪之等人和他一樣也是如此作想的。
但這麼少女說不是。
這到底是……
不光是魚斯年,自詡對世事足夠敏銳的慕恪之都怔住了。
慕家人是生意人,而想要做皇商不光要回做生意,更重要的是對形勢有著足夠敏銳的嗅覺。
他原本意識到了不對勁,但卻說不清楚到底哪裏不對勁。
這名少女到底……
“難道你們覺得這次的事件單靠這場護送就能解決嗎?”朱鸞看著他們笑了笑。
“這件事可沒那麼簡單。”
所謂的政事可沒那麼簡單。
看著那名少女的笑容,其他文試學子渾身一凜。
想必大部分文試學子真的是以為此事就差這場護送,包括他們自己一開始也是如此。
哪怕意識到了不對,想法卻不明晰。看著眼前這名年幼的少女,司徒高義第一次感覺到了狀元之所以為狀元的差距。
宋懷竹靜靜看著若有所思豎起耳朵的徽州少年們,在他看來這些少年還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
在他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們的狀元已經給他們上了一課。
並還將教給他們很多現在意識不到但其實至為寶貴的東西。
就如同當年的自己一般。
看著隻差一句話點醒的少年們,朱鸞笑了笑靜靜道,“這場護送不可能隻是結尾,這隻是一切的開始而已。”
段立崢等人渾身一凜,心頭衝擊更甚。
他們以為的結局,居然隻是開始?
“接下來是重要的外交斡旋,文試進士在朝廷內也有事可做。”朱鸞看著魚斯年說道。
外交斡旋……魚斯年和慕恪之等人在心裏靜靜咀嚼著這句話,一時間湧起無數複雜的情緒。
朱鸞靜靜地看著這些初入官場的年輕人,眼前閃過黑甲衛木心的身影。
如果他在這裏,應該第一時間就能明白她的話吧。
隻懂打仗的將軍,是不可能在朝堂上存活多久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
怎麼可能。
每一場武夫力量的摩擦之後,會跳出來活躍的反而是文人。
這就是所謂的官場。
“朱瑛,你是覺得……”同時是武夫但又是個文人的段立崢凝視著朱鸞開口問道。
“任何一場戰爭,一旦開始,沒有什麼利益交換是不可能結束的。”朱鸞淡淡解釋道。
大周十年沒有發生戰爭了,十年前這些少年隻是五六歲的孩子,縱然才華橫溢但一時意識不到這些很正常。
後金蟄伏十年,一朝出來搞事,哪怕他們這次護送順利,但朱鸞很難相信後金會因此退縮。
不管結果如何,後金都會尋求開戰。而戰爭卻不是想打就能打,其中還牽扯到各種利益線,首先出問題的往往不是在外而是在內。
朱鸞看著目光尚且清澈的少年人們,沒有說出她最壞的猜想,但一旁的宋懷竹已經明白了這名過於通透的少女在未雨綢繆什麼。
朱鸞覺得等她走了後,國內政局可能會出事。
“你是說我們走後,還是可能會有戰爭的消息傳來?”段立崢看著朱鸞倒吸了一口涼氣。
朱鸞點點頭,“而一旦有這樣的消息,不說的別的,朝堂上主戰派和主和派會首先活躍起來。”
這也是千百年來國家戰爭的重頭戲了。
隻聽這名少年輕描淡寫的話,慕恪之魚斯年和司徒高義就心頭一緊。
他們還沒有做官的經驗卻已經感受了到腥風血雨。
眾人因朱鸞語氣中隱藏的意思而震驚。
果然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嗎?後金的襲擊沒那麼容易結束?結合大陸上不斷誕生和出現的強者,少年們心中湧起浪潮,哪怕是再遲鈍也能從中體會到不詳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