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生無常,命運難測……”秦歌看著自己整整一早上寫出的兩句話,一股幾乎無法壓製的怒火從心底冒出。他以為如今的自己雖然一無所有,但應該算是個真誠的人。可是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至少這兩句話就虛偽的很。
兩年前他不幸的得了腦溢血,當時送到醫院已是生死一線了,若非上天垂簾估計此時他已是塵歸塵土歸土了。病來的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之前毫無征兆。最後醫院也隻是無奈的給了一句話,反正不管病是怎麼得的都是一樣的治法!
秦歌和絕大多數得此病的人一樣都沒能全身而退,留下了一些後遺症。比如左眼視力下降,右半身麻木等。可是厄運並沒有就此結束,像所有不幸一樣都是接二連三的來。做完手術的秦歌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了23天,然而在清醒後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居然是馬上要結婚的未婚妻退婚了。後來就是那些平日裏稱兄道弟,吃吃喝喝的朋友都不見了。那段日子真難熬,一度讓他覺得悲哀的不是病魔的折磨,而是當時沒有一命嗚呼。他開始變得意誌消沉,也時常把一些生生死死的話掛在嘴上。
爸媽覺察到兒子心思的變化,秦爸告訴他:“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他沒有去死的理由,反之一個人要是死了那他再有理由也沒用,既然你現在活著就別想死的事。”
秦媽沒說什麼道理,她隻是告訴兒子:“你不能那麼自私,你還要為許多人好好的活著。”
看著他們秦歌想明白了,失去確實很痛苦,可他卻得到了更為寶貴的珍惜。如果你擁有全世界但你卻不知道珍惜,其實你一無所有。但是哪怕你隻有一片樹葉,可是你知道怎麼去珍惜,那你就真正的擁有它。也許是父母的話起了作用,也許他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死亡,因此那些話也隻是說說而已。慢慢的他徹底想開了,也開始麵對現實了,可又逃不過環境的改變。因為腦溢血是個老年病,所以病房裏基本都是些年紀比較大的老頭子,這就讓他這個年輕小夥子變的很紮眼。最後的結果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欲靜而別人不消停。
總是有一些好奇的人問他:“孩子是不是有高血壓?是不是酗酒抽煙?……”
也會有一些慈悲的人感慨:“孩子真是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如此,以後可如何是好啊?……”
關心和憐憫不是每個人都需要的,至少秦歌就覺得那些東西隻是煩惱。所以他為了躲開這些煩惱就假裝自己”癡,傻,呆“。然而人的思維也是有慣性的,時間一長就弄假成真了。他深受其害,出院後很長時間都恢複不過來。
經曆了生死,感悟了失去。秦歌覺得現在自己前所未有的透徹,就像人們說的頓悟了一樣。他想把自己這些感觸和理解都寫下來,然而現在的言不由衷和虛偽讓一切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我要穿秋褲,凍得扛不住。一場秋雨來,十三四五度。我要穿秋褲,誰也擋不住。翻箱倒櫃找,藏在最深處……“
手機鈴聲打斷了秦歌的情緒,他接起電話問:“喂,誰啊?”
電話裏說:”是我,陶金。“
秦歌聽到這個聲音心情稍微好點:“啥事?”
陶金笑嘻嘻的說:“嘿嘿,我和奶瓶馬上到你家,給你個驚喜。”
秦歌問:“啥驚喜?”
“到門口來你就知道了。“說完電話就掛了。
陶金和奶瓶都是秦歌的好兄弟。奶瓶本名賴平,大家就根據這個諧音給他取外號叫奶瓶。他們的兄弟並不隻是說他們關係很鐵,還具有真實的官方意義。大4快畢業的時候奶瓶的父母不幸出了車禍雙雙故去,秦歌爸媽覺得他可憐就認了幹兒子。陶金知道後就不樂意了,他非說自己爸媽不在身邊也很可憐,俗話說不患貧而患不均,沒辦法最後一起認了。
陶金掛了電話剛拿出煙準備點上卻發現奶瓶正冷森森的盯著自己。他有點莫名其妙的把煙拿下來:“你不好好開車看我幹啥?”
奶瓶問:“你這就掛了?”
陶金不解的問:”那還咋?“
奶瓶回過頭換了個擋:“你就不能和他多聊會嗎?他現在心理有問題咱應該先了解下情況,一會說話的時候要注意啥?你咋啥都沒問就掛了呢?你……”
”停!“陶金趕緊阻止他,免得這貨又開始沒完沒了的嘮叨:“我們兩個大男人抱著電話有啥好聊的?咱這不是快到了嘛!”
秦歌剛到小區門口就看見一輛滿身印著五顏六色圖案的黑色皮卡駛來。那是奶瓶的車,他說是5千塊買的二手車,不過改裝卻花了3萬。秦歌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的審美,居然把一輛好好的汽車改成拖拉機。
一下車奶瓶就笑眯眯的問:“你咋一個人在家呢?都沒出去玩嗎?”
秦歌斜了他一眼,最討厭別人說這種沒意義的廢話。他看見陶金在車廂搗鼓就問:“他在幹啥?”
剛才被斜了眼他依然執著的保持著可愛的笑臉:“給你的驚喜啊!”
這時陶金獻寶似的提了個自行車過來:“看,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