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合理解釋,一個應該在派出所的人,卻死在了自己的村子裏。
江宇沉默的看了一眼鄭波,才緩緩的說道:“我去派出所看過了,鄭陽就在派出所裏,沒有出來。”
鄭波一聽,一屁股從長板凳裏掉了下去,咚咚兩聲,撞的他屁股生疼。
窗外是豔陽天,他卻覺得寒如刺骨。
楊文誌大概聽出這裏麵的門道,心中驚駭不已。
一時之間,屋子裏再也沒有人說話,穿堂風嗖地一下刮過去,撞到沒有打開的窗戶,又嗖地一下刮了回來。
寒意慢慢的從兩個人的腳底爬了上去。
“不是吧?”鄭波摸著地板,還是沒有坐起來,“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宇嚴肅的說道:“這也是我要問你們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確定死的那個人就是鄭陽。”
鄭波張著嘴巴,半響才說道:“大家都是街裏街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20多年了,怎麼可能會認錯?再說了,就算我們認錯了,當媽的當爹的也不可能認錯呀。”
不是自家娃,非要說是自己的娃死了,這不是有病嗎?
而且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
這些人可都是認識鄭陽的。
江宇微微蹙眉,顯然還是不相信這麼荒唐的事情會發生。
鄭波看出江宇不相信,他連忙說道:“江副縣長,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完全可以跟我去祠堂走一趟。”
聽江宇的意思,應該是已經見過鄭陽。
所以他的意思是,去了祠堂見了死者,他就會明白,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江宇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好,我現在就跟你去祠堂。”
他起身,楊文誌也跟著起身。
但是江宇卻阻止了他:“你在這裏等著,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當初帶楊文誌來,是擔心鄭家村的村民鬧騰起來,有一個人可以相互照應。
但是現在看來,村民深陷在失去同伴的痛苦之中,一時之間應該不對有什麼意見。
所以,楊文誌還是留在這。
一方麵可以照看他們的行李,另一方麵,也可以留意留意這個村子。
兩個人在一起,能看到的信息,那就隻能是一處的,但是如果兩個人分開的話,收獲的信息就是兩處。
楊文誌點頭,留在了原處。
而江宇則跟著鄭波,到了祠堂,剛到祠堂,他就聽到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哭泣聲像是繞梁般,久久沒有散去。
鄭波主動解釋道:“是鄭陽的媽媽,自從知道孩子死了之後,就一直哭,哭到現在還沒有消停。”
江宇微微皺眉,覺得有些奇怪,雖然說喪子之後,母親痛哭,是人之常情,但是,這哭聲這麼嘹亮,而鄭波說自從發現屍體之後,這母親就一直在哭。
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洪亮。
可事實上,這聲音就算是說它經過了喇叭放大都不為過。
祠堂有十幾米寬,但是他還沒有走進去,卻已經聽到了鄭陽母親的哭聲,足見其哭聲之洪亮。
“這位母親……”他頓了頓,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埋進了心裏。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祠堂,剛進祠堂,就有好幾個人注意到他們了,立刻走了過來,一雙雙眼睛,都紛紛落到江宇的身上。
鄭波主動介紹道:“這位是新上任的副縣長,江副縣長,這幾位都是鄭陽家的親戚,這位是二伯,這位是三叔,這位是……”
鄭波一一介紹。
江宇也跟這些人一一握手。
但是他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這些村民好像是一點兒也不恨他。
之前,鄭波帶著村民去鬧事的時候,可是群情激奮,還砸了縣委辦公室的玻璃。
可是現在這些村民見了他,還主動握手。
一點兒都沒有覺得他是縣政府的,對他充滿仇恨。
畢竟,這些人不是覺得,因為魚苗是李宏天主張買的。
雖然他現在已經下台了,但是他以前是政府的人,所以就是政府的錯這樣的邏輯嗎?
但是現在,這些村民反而絲毫沒有對他露出敵意。
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這些人深陷悲傷之中,所以這件事反而被拋之腦後了?
這個疑問一直都盤旋在江宇的腦海之中,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