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誌卻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撐下去了,或者說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他輕輕地搖頭,就像是被風吹到的燭火一樣,隨風搖曳,隻要再加一口氣,就可以直接將火苗吹滅。
江宇把一邊的鐵鎖打開,劉遠誌的手立刻就失去了支撐,滑落。
他把另外一邊的鐵鎖也打開。
劉遠誌整個人立刻就像是失去支柱的人一般,重重的往地上倒去。
江宇眼疾手快,連忙抓住劉遠誌,可惜的是,他身體的溫度正在急劇的變化,死亡的信息正在不斷地從身體上散發出來。
“劉遠誌,就算是為了你女兒,你也要撐住,難道你不想看看你女兒健健康康的出現在你麵前嗎?”
女兒是支撐著劉遠誌的支柱,所以,江宇正在試圖利用劉遠誌的女兒,讓劉遠誌撐下去。
他一邊跟劉遠誌說話,一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劉遠誌眯著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江副縣長,你不用打電話了,沒有必要浪費……浪費……”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浪費,可是還是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完整。
江宇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說道:“救護車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為了救助病人嗎?所以這根本不是浪費,你一定要撐住,撐到女兒醒過來為止。”
劉遠誌搖頭,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但是卻被他無限的拉長,拉成了一個十分艱難的動作:“真的沒用,沒用了,我知道,我的大限已到,該去給小少爺賠禮道歉,做牛做馬了,而且我相信,靈犀一定會好好的。”
以前他總是抱怨上天,為什麼要把報應落到靈犀的身上,可是今天,他終於死了,解脫了,而靈犀,也會健健康康的。
一定會的。
雖然這中間很曲折,但隻要最後的結果是美好的,就可以了。
江宇連忙拿出銀針,打算封住他出血的狀態,卻被劉遠誌再一次拒絕了。
“江副縣長,你不要救我,就讓我這樣死吧,我隻有死了,我才能堅持相信,靈犀一定會活過來的,如果我不死,我總覺得像是虧欠了什麼,總覺得以後上天又會在我女兒身上拿走什麼,所以我寧願死,我死了,償還以前欠下來的債,我們家和那些死去的人,就已經兩清了。”
劉遠誌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在這個屋子裏麵,在這個安靜到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的屋子裏,他的聲音又很大。
“所以,靈犀以後一定會好好的,隻要,她好好的,我就算是死了,也是無怨無悔的。”
“你覺得你死了,你女兒會原諒你嗎?”
劉遠誌的求生意識太淡薄了,所以,江宇必須激起他的求生意誌。否則的話,他真的撐不過去。
可是劉遠誌似乎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對於生死,看得很淡很淡,嘴裏反反複複呢喃的就是,我死了,靈犀就可以好好的。
大概是因為他一直都覺得,靈犀身患白血病,跟他關係最大,是因為他殺人無數,所以最後報應才會落到自己的女兒身上。
當這個執念過深,連死前也變成一個念念不忘的念頭。
江宇眼見他完全沒有求生的欲望,知道自己也回天乏力。一個病人,如果連他自己都不想繼續活下去的話,那麼,不管醫生多麼厲害,多希望把這個人救回來,都是無濟於事的。
救病治人不是單向的,而是雙向的,是需要醫生和病人共同努力的。就拿最簡單的事情來說,比如吃藥,醫生給病人開了方子,讓他回去按照方子吃藥,可是病人並沒有按照醫生囑咐的去做,而是胡亂吃藥。
結果自然是沒有把病治好。
這個時候病人會覺得是因為醫生的醫術不夠高明,才會導致這個結果的。
然而事實上是因為他的不配合。
所以,現在劉遠誌一點求生的欲望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拒絕服藥的病人一樣。
江宇也沒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想到這裏,江宇猛然之間想起了賬本的事情,於是連忙握住劉遠誌的手,急切的詢問道:“賬本,對,賬本的後半部分到底記載的是什麼?”
聽到賬本兩個字,劉遠誌的眼睛忽然睜大了幾分,頗有回光返照的意思。
江宇連忙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劉遠誌的手,看著他的雙唇微微顫抖著。
他不敢說話,連呼吸都屏住了,就害怕自己聽漏了一個字。
“賬本,後半部分的賬本……”劉遠誌張開嘴唇,聲音就像是一條細絲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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