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回去做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杜生禮已經幽幽轉醒,也恢複了理智,平靜的看著站在他麵前,激動得雙手揮舞的父親。
剛才他要是沒有聽錯的話,這個男人竟然說自己是一個愚昧的老父親。
杜書義有些震驚地回頭看向杜生禮,他還以為杜生禮處於昏迷的狀態,但是沒有想到,杜生禮已經醒過來了。
杜書義的眼眶微微發熱,偏過頭看向江宇的方向,才將眼眶裏的淚水,硬生生給逼了回去:“這件事不用你管,我現在就要帶你回家。”
杜生禮有氣無力地說道:“嗬,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這件事不需要你做主!”杜書義口氣堅決地說道,現在杜生禮已經犯了毒癮,再者說,之前杜生禮簽署協議通知書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情況下。
反正他是不會扔這份協議通知書的。
他和妻子就這麼一個孩子,後來,因為政策原因,他也沒有再要第二個孩子,妻子很疼這個兒子,幾乎是當成命根子疼,他雖然工作忙,可是對於這唯一的孩子,怎麼能說不愛呢?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實驗品。
“是呀,這件事不需要我做主,出國的事情也不需要我做主,當不當副局長也不需要我做主,想不想做警察也不需要做主,隻需要你一句話,就可以了。”杜生禮很平靜地說著,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杜書義卻有些詫異地看著杜生禮,杜生禮做警察,出國,這些不都是他自己決定的嗎?至於副局長,他是說過,他們家的關係特殊,應該將這樣的機會讓給更多有為的青年人。
而且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這孩子從小就在他的身邊長大,所以為人十分的傲,杜書義不希望他吃大虧,才這樣跟他說的。
“是不是覺得很驚訝,一直以來你都以為我想要當警察,對不對,其實我不想當警察的,隻是你跟我說當個警察挺好的,既可以在基層鍛煉,又可以體諒你的工作,所以我當警察了。”
杜生禮的聲音十分虛弱,意誌也慢慢變得薄弱起來,一個意誌堅定的人,應該是不收任何影響的,對於情感更是淡漠如冰,然而今天晚上杜書義的到來,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洪水的大門,波濤洶湧的洪水湧了出來,將他的意誌力衝刷不見了。
“出國也是,隻是你飯桌上的一句話,我卻牢牢地記住了,你是不是覺得這些都是我自作多情的決定,根本就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其實不是的!”杜生禮猛地想要坐起來,但是他的四肢都被鐐銬拷住了,根本就掙不開。
手銬發出錚的一聲,在寂靜的深夜就像是劃破黑暗的剪影的鋒利光芒。
杜書義看著眼前的兒子,第一次發現在他眼中,無論如何還是個孩子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了。
此時此刻,他的眼神裏迸發出堅毅的目光,就像是古代持劍的劍客般,毫無畏懼的跟體內的毒品鬥爭。
杜書義在兒子麵前,一向是威嚴的,此刻看著兒子的眼睛,他張了張嘴,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小的時候,做了噩夢會哭著跑到他的房間,需要安慰的孩子。也不再是那個抱著一個玩具找自己玩的孩子,更不是叛逆的時候,會跟父母頂嘴,讓父母操心的孩子。
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個真正的警察。
“你決定留下來?”杜書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
杜生禮抬起頭,看向杜書義,說道:“我相信江宇的醫術,也相信劉學斌和黃書記的看人的眼光。”他們說沒有問題,那就是真的沒有問題。
杜書義見此,不再說什麼,說道:“好,既然你要留下來,那可以,但是我隻有一點要求,過幾天是你媽媽五十五歲的生日,你一定要回來,不然的話,我會親自來這裏帶你的!”
杜書義一邊說著,一邊轉身。
杜生禮看不到杜書義的表情,但是臉上卻露出一抹微笑,這抹微笑,就像是光芒般,點亮了有些昏暗的戒毒中心。
他看著杜書義的背影,說道:“知道了,爸。”
最後一個爸字喊得很重很重。
杜書義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快步地往門口走去。
他走的自是有些奇怪,好像是因為走得太快了,所以腳步有些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