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煙橫水漫,一川春草。
由雁門往京,舟快車慢,一行四人先到平遙鎮平安碼頭,由此前去越京開勝碼頭的沙船辰時(上午七點—九點間)方能駛行,四人便包下一艘帆舟,重金雇人掌船深夜趕路。
帆舟不大,橫豎幾房,白雪一間,楚白一間,尹尚文和他小廝清屏一間。
迢迢流水東去,一葉扁舟輕帆卷,水茫茫,驚散平沙雁。
白雪平躺木床,雙手枕在腦後,神態平靜,睜著雙眼凝望窗外。
去了京都後,先女扮男裝做回老本行,人食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憑她的技術,少不了混個神醫當當。接著嘛,當然是爭取在王府攻下一席之地,府內的老軍醫,搶生意的來咯。
白雪微笑闔目,側身入睡。
異世之大,隻有天哥身邊,才是讓她唯一有安全感之處。
——
江天一色無纖塵,冉冉半輪紅日,噴薄欲出。
白雪立在船頭翹望,百米遠處,大型碼頭籠罩在紅黃曙光裏,一派祥和。
楚白負手站在艙內,視線越過窗,柔和灑在白雪身上,眼內幾縷紅絲清晰可見。他前晚在林中看了她一夜,昨晚又因她越發謹慎不敢入眠,兩夜沒睡,精神略顯不振。眼看要到岸了,他閉上雙眼,運行流轉體內真氣,藉以恢複精力。
清晨簾幕卷了輕霜,觸手生寒。
清屏掀簾,尹尚文踱步出艙,抬眼見船頭一抹麗影,眼眸微亮,轉頭便把昨兒個的事與誓盡拋身後,幾步上前,笑道,“白姑娘何時起的?晨起風涼,我看你衣衫單薄,可莫要冷了身子,清屏,速去把爺的短披拿來。”
姑娘生得可愛,他實屬情難自禁。對於一切可愛的事物,他總是無法抵抗呀,就好比驚天的雪兒……
想起數月不知所蹤的小狐狸,尹尚文心中擔憂便起。
白雪賞他一眼,複將目光放遠,故作不解道,“咦,夏天還沒到,怎麼就有蚊子了?嗡嗡嗡嗡的吵死了。”
尹尚文來不及跋涉到眉間的憂鬱頃刻被打落在地,他氣道,“你說我是蚊子?”
“你是蚊子?”白雪驚訝回首,見他惱怒神色,便露出幾分憐憫,“瞧你年紀輕輕的,脾氣太差咯,要知道,笑一笑,十年少,我給你講個笑話怎樣?”
尹尚文被噎得無奈,惱道,“哥不稀罕聽。”
“你……”白雪晶眸微紅,咬唇委屈。
尹尚文立刻投降,哄道,“你說,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