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師兄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憨厚的笑了笑:“對,我打聽到師父的消息,據說被困住了,所以我想去看看。”
“小師妹,可還有別的事情?若是無事的話,那我就.......”
連絮阻止道:“等等,掌門師兄,你不用去了,我就在不久前見過林霞長老。”
“你見過?”管事師兄眼睛一睜大,整個人就換了一個狀態:“我師父在哪裏?他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連絮沉默著不說話。
其實管事師兄應該能想的到的,沒有回來,一直沒有消息,然後連絮又突然說見過林霞長老,那麼很顯然,是林霞長老出事了。
隻是管事師兄不願意往那方麵想。
他不想,連絮卻不得不說。
她把蓮花燈從儲物袋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托在掌心之中,“管事師兄。”
一切未盡之言全都在燈中。
管事師兄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一個七尺男兒蹲在地上,頭抱在懷中,沒有半分形象的大哭。
連絮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或許他此時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宣泄。
幾十年無數弟子的苦苦追尋,卻得來輕而易舉的一句宣判。
人已經逝去了。
“仇人是誰?!”管事師兄淚眼朦朧的猛地抬起頭抓住連絮的衣領,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的莽撞連忙鬆手道歉。
連絮鼻子發酸,想說些安慰的話卻覺得世間的所有語言都蒼白的無力。
“我掉落一處險境,發現了三長老的魂火,並未見到仇人,三長老的魂火裏也隻是告知能夠出去的線索,其餘的一概不知。”
那群被天道詛咒的村民連絮不想在任何人麵前提起,她覺得沒有必要。
不說,大家都不知道,反而說了,知道的人越多,事端越多。
“那,師父除了這些,可還有遺骸遺物?”管事師兄問的小心謹慎,明明是個胡須一大把的中年大叔了,可是他看著連絮的時候,卻像極了渴求不要被扼殺希望的稚子。
連絮覺得自己是個劊子手。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本該崩潰的管事師兄要比連絮預料之中的冷靜許多,他將蓮花燈放在路邊上,啞著嗓子安安靜靜的向連絮道謝,然後整理好儀容,腫著兩隻核桃眼鄭重的抱著那盞蓮花燈,一步一頓的往回走。
師父已經去了。
他沒有再去秘境探尋真假的必要了。
他要把師父唯一的一點念想帶回道丹藥房裏,告訴諸位師兄弟們。
“仙子,那位仙人他不會有事吧?”掃地的小童是外門幫事的雜役,心地善良又是個熱心腸的,關切的問道。
連絮望著那位師兄慢慢離去的背影,搖搖頭:“不會有事的,生老病死,本就是每個人都要經曆麵對的,再怎麼痛苦,也會抗過去的。”
當悲傷被掩蓋,時間洗刷掉絕望,生活就會如常,該修仙還是要修仙,該好好的醉心於丹藥依舊還會沉浸。
這段日子,也許丹藥堂,餘丈峰,乃至於整個蒼雲派都會有人悲痛傷心。
但隻要熬過了這段時間,一切就會好了。
隻要把心中的那份痛發泄出來,一切就會慢慢的好的。
連絮這樣想著,也換了方向,轉身往扶攸峰走去。
“仙子,你不是要去丹藥堂的嗎?”掃地童子著急的提醒道。
“不必了,我該回去見我師父了。”
該交的東西已經交到他們的手中,該說的也都說了。
連絮覺得自己此刻不應該出現在丹藥堂中,想必一群關著門大哭的男人們。不會希望他們那無助絕望悲傷窘迫,世間所有負麵情緒的集合所導致掉落的淚水被別人看見吧。
普天之下,最傲的人是劍修,人如劍,幹淨利落,不知變通。其次是陣法師,有實力所以有資本狂傲。而排行第三的就是丹藥師,沒有厲害的劍法,也沒有殺敵的陣法,但是他們煉製出來的丹藥,卻是所有修士不可缺少的。
他們因為有自己存在的價值,因為被別人需要,所以活的腰杆挺直,活的傲然。
連絮無法想象那一群丹藥師哭的都像管事師兄那樣的,會是一種怎樣的場景。
“師父,我給你帶了好酒。”
不是第一次離家,可這確是連絮第一次如此思念她的師父。
整個扶攸峰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連絮捏碎傳音符給她師父傳信。
她師父最愛美酒美食,連絮之前搜羅了好多的美酒,就是藏著沒告訴她師父。
今兒個她打算讓師父喝個夠。
可是被捏碎的玉符一直都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