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劉嬴(1 / 2)

第十章 劉嬴

山陽城外,浩浩蕩蕩的皇家車隊如同金銀交彙的河流,沿著漣水河岸向東而行。這支隊伍由三千虎賁軍以及眾多的仆人,奴隸們組成。隊伍當中旌旗隨風飄揚,數十輛鎏金馬車穿梭其中,其雕飾之華貴令偶爾經過的路人紛紛駐足觀望,直到負責護送的虎賁軍策馬到他們麵前,眾人才開始惶恐的下跪磕頭。

劉嬴一身戎裝,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然而他的內心一點也不像他的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堅定。他已經五年未曾披上這身軍裝,原以為自己會對再次體驗一把軍旅生活而熱血沸騰的他,不知為何,自打踏上這東進之路,便沒來由的從內心深處升起一陣莫名的恐懼。

“侯爺,太子妃請您過去。”馮保吃力的騎著戰馬,氣喘籲籲的看著劉嬴,頗為狼狽地說道。

“什麼事?”劉嬴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家這位從未騎過馬的仆人,此次進京路上,他怕是要吃些苦頭咯。

馮保紅著臉,停頓了片刻,試圖讓自己從剛剛與馬兒的“爭執”當中平複下來。。“屬下不知。”他說。“不過好像太子爺也在,像是在說什麼削藩的事情。”

話音剛落,馮保便見著自家侯爺麵色變得駭人。他並不明白太子口中的“削藩”到底是什麼意思,因此他隻能小心翼翼的問道。

“侯爺?您怎麼了?”

劉嬴方才陷入了沉思,此刻他回過神來,看著馮保那張憂心忡忡的臉,連忙正色道:“好,我這就去。”

他調轉馬頭,朝著太子所乘的輪宮行去。

“削藩?!”劉嬴心中無奈。

太子尚未登基,便有這麼大的想法,這讓他這個做叔叔的很是欣慰。在他心中,削藩的確是一項良策,自己也多次給太子講述過削藩的好處。雖說大漢靠著分封製國祚已傳四百餘年,天下太平,風調雨順。然而,在這古老的治國理念下,大漢其實積弊已久。諸侯各自為政,中央的命令得不到貫徹執行。例如衛國,宋國等山高皇帝遠的諸侯國,除了名義上還是大漢諸侯,實際卻早已不把皇帝放在眼裏。更別提那富可敵國的齊國了。

劉嬴這樣想著。

可如今,是削藩的最好時機麼?

他不禁自問,這也是剛才他臉色突然變得嚴峻的原因。

“父親?”劉嬴一邊想著,一邊騎著馬兒。其出神到了自己經過了太子車駕而渾然不知的地步。虧得劉芙及時叫住了他,要不然,他可能沿著官道直接就回山陽城了。

“啊?”劉嬴回過神來,看著從車窗探出頭來的劉芙,才發現自己的窘態。

“父親如此出神,可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劉芙好奇地問道。

“哦。”劉嬴應道。“沒事。”他輕描淡寫的回應讓劉芙更加狐疑,不過劉恪此時撩開了門簾,讓想再問兩句的劉芙不得不閉上了嘴。

“伯父。”劉恪喊道。此時他依舊是太子,可那至高無上的寶座距他僅一步之遙。嚴格上來講,他此刻已經是大漢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了。

劉嬴跟隨著劉恪走進那輛被稱作“輪宮”的巨大馬車。這“輪宮”呈現出四四方方的形狀,每條邊都長達九丈。需要以九十九匹馬共同發力,才能拖動這龐然大物。內間,門口處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盞巨大的翡翠屏風。上刻青龍戲珠的圖案,越過屏風,“屋”內正中央擺放著一座精鐵鍍銀的八仙桌,其上放著一盞無比精致的琉璃茶壺。

馬車依舊在行進,可寬闊平整的馳道並未讓壺中茶水撒出來。

“伯父。”劉恪微笑的看著劉嬴。“請坐。”他說。

劉嬴從來沒有如此惶恐過。不知為何,看著麵前的劉恪,他仿佛是在打量一個陌生人。最令他感到恐慌的是,他並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

落座,劉嬴心中的這種感覺並未減少半分,當劉恪也同樣落座,說出那句話時,劉嬴隻覺得自己掉入了黑暗無邊的深淵。

“伯父,侄兒打算封您為平西王。”劉恪這話說的很輕,恍若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劉嬴卻不這麼想。

王?

自從大漢建國以來,便無人敢稱王,縱使是各方諸侯,亦是如此。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人們往往已“侯”來稱呼各地諸侯。現如今,太子竟然要封自己為王,而且還是平西王。這讓劉嬴感到萬分不解。

“殿下。”劉嬴用了尊稱。“不知殿下為何突然要封本侯為王?”他問。

劉恪神秘的笑了笑,數次欲言又止,良久,他擺弄著桌上的水壺,緩緩說道。

“削藩。”

劉嬴當然知道劉恪的目的,對此他並不感到奇怪。可讓他詫異萬分的是。既然要削藩,為何還要封自己為平西王?

劉恪仿佛是知道了劉嬴腦中所想,他解釋到。“正因為要削藩,封伯父您為平西王,是非常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