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很難受,定定的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你哭了?”他好像,現在才發現了我的異樣,有點詫異的擦了擦我的臉頰,確認那是淚水後,沉聲問:“發生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哭?”
我說不出來。
我沒有辦法說,我是為了別的男人,哭成這幅慘樣。
“水修!!”我抱住了他,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身體溫熱,帶著獨有的香水味道。
好聞,一直都好聞,可是卻沒有辦法,讓我冷靜一點。
“沒事了,沒事了,不怕啊。”他摸著我的腦袋,輕聲哄著我。
突然,他扶著我的肩膀,推開了我,一雙杏眼帶著疑惑和一點兒慍怒,問:“你身上,有鬼氣……”
我低頭看看自己,點了點頭,指著那邊的森林,仍舊是哭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盯著那邊的森林看了好一會兒,把手裏早已經涼掉的奶茶遞給我,又拿出紙巾,小心的擦掉我的淚水,才說:“對不起,我不應該丟下你,去買東西。
是不是被嚇到了?丟丟,不怕,我在這裏,我會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的。”
以往,他的聲音總是能讓我安靜下來,可是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有一種煩躁的,想咬人的衝動。
我靜不了,眼淚越來越多,哭聲越來越大,甚至引得周圍幾個人,扭過頭好奇的看著我們。
“丟丟,我在,我在。”水修哄了我一會兒,看我還哭,幹脆就把我打橫抱起來,走出了神社。
路上,我又看到了那棵橡樹。
樹蔭很大很大,風吹過去,沙沙的響著,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和我說話的聲音。
回去的這一路,水修都在溫柔的哄著我,他並沒有再問我為什麼哭成那樣,而是一直默默的給我遞著餐巾紙。
車裏很快都是我扔的廢紙,可是他隻是無奈的摸著我的腦袋,一再的重複著:“丟丟,不怕啊,我在這裏。”
他越說這句話,我就越為自己的行為感覺到丟臉。
和那個男人的分別,對他的內疚,所有情緒融合在一起,變成一種壓得我要窒息的痛苦,似乎除了哭泣,我再也沒有其他辦法,讓自己好受一點。
車開到了之前我們走過的那個院子裏,水修拉著我的手,帶著我坐在了滿是錦鯉的,那個池塘邊上。
“丟丟,我原本是想,讓你坐飛機往返,但是你現在的情況……”他頓了頓,才說:“這個池塘下,有一個可以回去的結界,隻是,不會直接回到醫院,我們還得坐車。
丟丟,抱緊我,我帶你回家。”
我想說醫院不是家!我想跟他說,我不要回醫院做檢查,我想回到真正的家裏去。
可我什麼都沒說,隻是抱緊了他,跟他一起跳進了水池裏。
眼前是遊動的錦鯉,星光映射在水中,他玻璃似的網,擋在我們的周圍。
明明看起來很淺的一個水池,我們卻一直在往下沉。
眼前的景致似乎都沒有變化過,清澈透亮的池水裏,幾尾錦鯉慵懶的遊著,水草隨波蕩漾,不時的拍打在水底的大石頭上。
這黝黑的水草,又讓我想到了,那個男人水底的房子。
在那裏,他抱著那件連衣裙,痛不欲生。
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能看到他的幻影,並沒有想到,我會對他產生好感,甚至因為他的離去,哭的肝腸寸斷。
腦子裏亂哄哄一片,連什麼時候回到醫院,都沒有發現。
“丟丟,不哭了。”水修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溫柔,似乎還帶著那麼一點不耐煩。
我有點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逼自己不再流淚。
“真乖,不怕的,我在這裏,丟丟,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會哭成這樣?”水修把我攬進他的懷裏,輕輕的摸著我的頭發,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梳理著。
大概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吧,我的情緒漸漸就恢複了平靜。
“我走丟了,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一個都是妖怪和鬼的地方。”我想了一會兒,說了一半謊言:“它們追著我,說要吃我。我好怕啊,那麼多可怕的鬼,水修,我還以為,我回不來了。”
水修的手頓了頓,鬆開了我,盯著我的眼睛,聲音有點奇怪的問:“丟丟,你就那麼怕鬼嗎?”
“嗯!!”我重重的點頭,替自己圓謊:“我好怕那些鬼,它們都喊著吃我!水修,所以,所以,下次能不能不讓我去抓鬼了啊?我真的好怕啊。”
“好。”水修摸著我的腦袋,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既然我老婆,這麼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