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了我們去堂屋裏坐著,叫他兒媳婦給我們倒了茶,然後幫我們問了一圈,都說沒見著。
林老頭又開始陰陽怪氣。
我則因為測對了,心裏開始有了底氣,端起茶水,品了一口,笑到:“不著急。時辰還沒到呢。”
按照我剛才測得,這個小牛,得到中午才能生下來,而它生下來之時,才是那公牛現身之時。
我的心髒,興奮地砰砰亂跳起來。
就好像一個隻能任人欺負的孩童,拿到了一個可以製霸世界的武器,而且那個武器,她還能打開使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已經十二點四十多,那頭母牛還是沒生下來了。超過一點,就不是午時了。林老爹又開始罵罵咧咧,師傅對他一陣冷笑。
為了緩解心裏那份包含著期待的緊張,我在院子周圍轉了轉。他家依山而建,後麵是茂密的竹林,以及罕無人煙的大山。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我竟冒出來一種想法,這要是有人藏在這裏,我絕對看不見。
我忍不住想往裏麵走走看。
這時,一道白影青煙似的,從我跟前飛過。
我也不清楚是怎麼了,不自覺地就伸手去抓。等我反應過來時,一袂衣角已經被我抓到了手裏。
順著衣服往上看,是一張光禿禿的雞蛋似的臉。
“放開!”
他朝我厲聲喝道。
我並沒有看到看清楚,他是如何說話的,那聲音就像是直接作用於我的腦海中的。我嚇了一跳,連忙鬆開手。
那個影子繼續朝前飛去。
我愣了一瞬,趕緊跟上去,但也隻是來得及看見了一道白光,躥進了牛棚。
沒等我跑到牛棚,就聽見裏麵喊了起來:“出來了!出來了!”
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小牛出生了。一對蹄子,剛剛伸出子宮口。
我看了手表,恰好是12:59分,真是踩著點來的。
裏麵給牛接生的獸醫皺起了眉頭:“牛蹄子先出來了,牛頭沒出來,麻煩了。”
看他的意思,這牛是難產。
母牛痛苦地嚎叫起來。
淒慘的聲音,喊得人心尖都在發顫。
林老漢朋友一家,顯然跟著牛感情很深,都抹著淚,安撫起牛來。
“哞——”
母牛難過地閉上眼,好像是體力不支了。
我看得心裏也是一揪,難道它就這樣放棄了嗎?
就在這時,又有一聲牛叫,從後麵的竹林傳來。大家跑出去看。隻見一頭身形矯健皮毛油亮的大水牛,從竹林裏跑了出來。
我不用細想,都能猜出來,那就是林老爹的牛。這牛真是要成精了,不僅掐準了時間,來探望母牛,還知道躲著我們。
“哎呀,它真來了!”林老爹驚訝地一拍大腿,然後有點不太好意思地看著我,好像有些後怕之前對師傅和我那麼不恭敬。
我才懶得跟他計較,隻伸手把堵在牛棚前的人,全部撥開,讓他們給公牛讓路。
那牛路過我,似是感激地哞了一聲,然後飛快地走了進去。
它先是繞著母牛轉了一圈,而後似是鼓勁的,低頭舔著它的臉,一聲一聲,溫柔地叫著。
母牛似是感到了它的到來,“哞”了一聲,重新睜開了眼睛,大顆的眼淚從它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哞——”它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嬌地,和公牛喊著。
公牛親了親她的眼皮子。
有了公牛的鼓勵,母牛又重新打起精神來,在獸醫的幫助下,終於生出了牛犢。
滿屋的人高興地歡呼起來。那公牛更是朝獸醫,直接跪拜了下去。
那林老爹先前把師傅和我得罪狠了,這會找到牛,看到我們是真有本事,沒口子的亂誇起來,搞得來圍觀母牛生犢的鄉鄰都知道了。
他們紛紛跑過來喊我神算,一時間搞得我手足無措。
“你們不要這樣,我……我……”我羞地想挖個地縫藏進去,心裏,卻是升起了一種驕傲感,好像自己無所不能。
我警醒地觀察著自己的心裏變化,想到在墳地那晚,師傅說,有人修了玄學以後,自以為“是神仙,救世主,可以評判一切”,我有點明白他們的心理了,同時也越發提醒自己,不可變成他們那樣。
鄉親一個勁兒要請留我們吃午飯,師傅和我哪裏肯。
正在推讓,一個人撥開人群,朝我們跪了下來:“大仙啊,求你們救救我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