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爹看我跪了半天了,也是心疼,忙不迭地答應了。俺娘說:“是呢,現在政府都提倡簡化辦事程序,咱們也該這麼做了。”
兩人說著就要幫我攙了起來,我那母雞師娘不幹了。一翅膀呼到神叨子頭上,咯咯噠地罵了起來。
俺娘說,師娘的意思是,這事不能偷懶,師傅要是跳不了了,她來。當年師傅就是老這樣偷奸耍滑,才把本事學成這樣稀鬆丟人,我秦丟丟決不能學他這個樣子。
師傅捂著臉,連連稱是。
俺爹不放心地問:“嗯,大兄弟,這,這,行嗎?”他老人家臉皮薄,這半天也沒好意思喊師娘。
師傅抱著桃木劍點點頭:“那有啥不行的,論排行,英子可是我師姐。就是沒合適她跳的桃木劍。”
師傅沒法了,隻好接著又跳。
又堅持了半個小時,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也不肯跳了。
最後大家實在沒法了,師娘從師傅那一堆破爛收藏裏,找出了一截雷擊桃木芯,讓俺爹給幫忙削成了一根三寸長的桃木劍,綁在了雞翅膀上,然後接著師傅的茬跳了起來。
要不說師娘是師傅的師姐呢,就算變成雞了,走起步來,那也比我師傅,虎虎生威多了。
在師娘的大力支持下,我們終於完成了儀式。
然後一行人,被娘請到了家裏,用晚飯。
水修來接我的時候,看著滿屋熱鬧,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家裏這是有什麼事兒了嗎?”
我早跟師傅打過招呼,拜師的事兒得瞞著水修。師傅也敢跟他說,捋著胡子打哈哈道:“水鬼女婿啊,丟丟說要給你建廟,找我過來做個谘詢,對,谘詢,啊哈哈哈哈哈。”
怕他追根究底,我連忙給他盛了一碗飯:“水修,快吃飯,娘特意做了你最愛吃的香椿頭炒雞蛋。”
我們合起夥來,七嘴八舌,連師娘都捧著碗酒出場了,總算是把這事繞到了建廟上。
趙老板說,明天紙紮鋪子歇業一天,他們要去選個地址。
這樣一說,爹娘越發覺得,水修成人這件事,有奔頭了。歡喜之下,打發我去村頭又買了幾瓶好酒,他們幾個一直喝到了大半夜。
師傅直接醉倒在桌肚裏,嗚嗚嗚地哭:“英子啊,我對不起你,我要是不偷懶,好好跟你學,你怎麼會死呢?”
母雞師娘蹲在他頭上,用雞翅膀捂著他的嘴,沉沉地睡著了。
俺爹還好,還保持著坐在椅子裏的姿勢,捧著一個酒杯,深情款款地眯著眼叮囑:“女婿啊,你要好好修行啊。隻要你修成人身,俺老秦家那兩座山頭,後山那一畝多菜地,前村那半畝田,都是你的!”
我扶額,俺滴個爹咧,你這說得好像招倒插門女婿,當心水修生氣啊。
水修果然不悅地皺起了眉,他忍了一會,說:“我不會種地……”
老爹立刻失望了,他有些難過地拍了拍那個酒杯:“哎,爹懂。年輕人嘛,都嫌辛苦。可是你不種,他也不種,咱老百姓吃啥啊。你看咱們村,荒了多少地啊。”老人家惜地,一雙老眼裏,都是眼淚。
“我會學的。”水修不忍心老人家這麼難過,終於答應下來。
俺爹馬上開心了,滿臉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