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蘇夏涵,而那裏原本是自己的位置。為什麼這麼狗血的事情會發生在蘇夏涵身上!她明明那麼善良,你要來就來找我啊!
劉明在這他熟悉的玩弄別人的黑白世界,無助的像一隻狗。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量延長黑白世界的時間。沒有對視蘇夏涵,他也無法和蘇夏涵交流。劉明瘋狂地對著高仁義揮動著拳頭,可所有的一切就好像風穿過空氣,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改變。高仁義的笑容在劉明看來已經越發的嘲諷和肆無忌憚,即使他根本未曾動過。
劉明突然笑了笑,他帶上那一直對蘇夏涵的溫柔微笑,慢慢的,一步一步從台下高仁義的位置走上來。蘇夏涵那慌亂的表情死死的印在他的心裏。
蘇夏涵的頭發被風吹亂了一縷,肩膀上還掛著玫瑰花瓣。
劉明笑了笑:“你看看你,真笨,明明是女神還這麼狼狽。”他伸出手去,想替她理好頭發。
手從她細膩溫婉的臉部穿了過去。
劉明愣愣地看著自己抓空了的手,好像第一次來到這黑白世界。他滿臉不敢相信的神色,又輕輕伸出手,一寸寸地接近她那縷飛揚的頭發。
第二次,第三次……不知多少次。劉明仍舊笑著,他的手比以前更慢更慢,一點點接近她慌亂的臉。還差一厘米的時候,劉明突然笑了,笑的分外的開心,好像和蘇夏涵一起大笑。他搖了搖頭,低聲罵了一句:“傻逼。”就輕輕放下了手。
站在蘇夏涵前,劉明道:“傻瓜,我們在一起了一個半月,你還不知道我以前的事吧。”
“我講給你聽。”劉明輕輕地道,他轉頭看了看高仁義,槍口已經有氣流和音爆出現,子彈在槍口帶出無比妖豔的螺旋氣流。黑白世界正在緩慢的消失,能支撐的時間不多了。
“……我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不知道去哪了。是伯父伯母帶大我的,他們人很好,對我就像親生兒子一樣,倩倩還有時候為這個吃醋呢……哈哈”
“對了,倩倩你還不認識吧,她是我妹妹,今年高考了,也是個小美女呢。……哎,別吃醋啊,那也是你妹妹。她小時候特別調皮,那時候她頭上長痱子,給她剃了個光頭,她們新來的班主任說,這個小子這麼調皮,罰她去掃男廁所……你知道嗎,她就那麼特淡定的掃完了出來的,裏麵的小孩還以為她也是男的呢……”
“我那時候高考吧,我就想,我要是能考個好大學,就能有個好專業,然後找個好姑娘……結果沒想到是個哪哪都不要我的超冷門專業……”
說到這,劉明頓了頓,他再次仔細看著蘇夏涵完美的麵容,輕輕做出環抱的姿勢,他不敢抱緊,生怕抱緊了,自己就穿過去了。就這樣停在空中,這是一個人的相擁。
劉明一直保持著徒勞的實體化,他妄圖能碰到高仁義或者蘇夏涵……或者子彈。可這實體化其實隻是精神的一種表現模式,他一個人處於黑白世界,實體化是完全毫無作用的。
劉明又轉頭看了看高仁義的方向,子彈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移動速度飛過來了,那邪惡的黑色子彈背後跟著旋轉的氣浪。蘇夏涵的眼裏流出了一滴眼淚。
劉明再度抱著蘇夏涵,他不知怎的,感覺到那顆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子彈旋轉著穿過自己心髒的痛楚。一寸寸,一點點的鑽入心髒,疼到讓人無法呼吸。最後,他低頭看著子彈從前胸毫無顧忌的飛竄而出,飛向蘇夏涵的胸口。
最後的希望,高仁義這槍失手的希望也破滅了。劉明對蘇夏涵露出了最溫柔的笑容,他的眼淚這時候也終於落下。
“說好的這會忙完之後去,我帶你去見家長的呢……怎麼,怎麼就成這樣了。”劉明輕輕摟住蘇夏涵,在她耳邊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輕道。親眼看著子彈一寸寸逼近愛人而自己無能為力,甚至隻能被迫的去盡量延長這如同受刑一樣的畫麵,隻為了能多看她一會。
“我是個廢物。”
一聲宛如玻璃碎裂的聲音傳出,黑白世界終於到了能靜止的極限,所有的畫麵崩碎,一片片的碎片飛散在空中,宛如那場玫瑰花瓣的雨。
高仁義、蘇父、蘇秦、陸父、陸夢夢、王富貴、市領導、主持人、禮儀小姐、各種圍觀的群眾……還有,蘇夏涵。所有人一切一切的表情都碎裂開來,黑的白的飛散,隻剩下靜立在混沌中的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