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歡場
作者：韓鬆落
有些人和事，是需要隔著一點時間去打量的。
李宇春成為明星5年後，沒有像許多人預料的那樣成為泡沫巨星，而是和天娛高調續約，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升任“李總”，並且剛剛在2010中歌榜上獲得最受歡迎女歌手等三項大獎。顯然，她的故事才剛剛開始。5年時間讓許多疑問水落石出，是時候好好端詳一下她，搞清楚她出現的來龍去脈了。
中性形象偶像，總是來得既蹊蹺又明白，上世紀20年代的超級巨星瑪琳·黛德麗的出現就絕非偶然，她出現在女性走出家門、獲得工作、經濟地位得到改善的時刻，她將剛剛露頭的職業女性遮遮掩掩的著裝變革（輕便的服裝，甚至褲裝）變成風尚，給了這場變革一個時尚的理由，掩護著女性的越獄。李宇春與瑪琳·黛德麗有許多相似的關鍵詞—背景上的相似，是經濟發展、女性地位改善；手段上的相似，是中性形象、成為標簽的褲裝。李宇春所代表的，可能是一場隱性的女權運動。
這場運動首先公開呈現在流行文化領域，以李宇春為凝結體，其手段是反男性欣賞。李宇春是反男性欣賞習慣的，“玉米”用來讚美她的詞語中，最常用的一個，是“幹淨”。“幹淨”的潛台詞，是未被男性侵擾的，甚至是從一開始就拒絕、無視男性欣賞的。
李宇春也是反明星製造慣例的，一直以來，女明星都得借助一個男性導演、男性製作人方能成就，而湖南衛視和天娛，不知是歪打正著還是深思熟慮，不知是因為某高層的執著主張，還是因為單純的商業追求，總之，他們給了她極大的自主權，她獲得了掌控自己的形象、展示自己獨立的音樂能力的機會，她的形象大於團隊和幕後製作人的形象，《李宇春》專輯由她包辦全部創作，她的MV和她的“Why Me”係列演唱會都由她擔任導演。號稱投資千萬元的MV《序幕》的製作花絮中，她和導演劉偉強的位置更是耐人尋味：她站著、比劃、說，劉偉強坐著，含笑聆聽。我們這個時代的女性主張者，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獨立的職業女性形象。
這種形象的重點，是必須出於天然。2006年的超女厲娜，最受指責的，就是她虛假的中性形象，若幹長發照片，證明了她是為了迎合這場比賽特意製造了自己的形象。這種形象裏摻不得一點沙子，因為，它是在女性地位得到改善、卻也時起時落的時候出現，是在女性獲得工作機會、卻也得接受更多侵襲，不得不接受各種性騷擾、淪為陪酒員的時代出現，其中寄寓著怎樣一種渴望是不言而喻的。李宇春的成功，被誤解為源於“粉絲經濟”，實在是個錯誤，實質上，“玉米”更像一個女性性別政治組織，她們用經濟和文化的手段，推出一個代言人，替自己發聲。
而男人們對此一無所知。某周末，聚會中間，朋友帶來了他的合作夥伴—一個已經喝得半醉的男人，在炫耀了自己和若幹上市公司老總的關係、講了一大堆牛頭不對馬嘴的上市公司內幕後，聽到我們在討論李宇春，立刻拋出一大堆陳詞濫調，最後，他摣開五指，以知情者的口吻說：“你們知……知道她是怎麼當上冠軍的嗎？是她爸爸……花了五百萬！”我忍耐地、厭惡地看著他，真想告訴他：“大哥，醒醒吧，你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