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千年前。
北極中天的第一十三天之中,雲霧繚繞中隱約可見藍色空靈妙宮有金色光輝綻射入雲霄,原是大殿前八卦陣中浮著金色十丈寬、十丈長的困仙籠周身散發金光,紅如赤血的符文一圈圈圍著困仙籠快速旋轉,困仙籠裏依稀可見一位紅衣女子,周圍低低圍著裏三層外三層,人群裏傳來哭泣書空拙拙、咳聲歎氣之聲。
大殿之上坐著上古六禦,其中側方坐著的正是北極中天紫微大帝,目光冷清蕭寒,乍一看猶如心中揉入冰刃,那周身圍繞著月華色仙輝卻看著像寒冬裏的飛雪,冰冷而又溫柔。
“時辰已到,行刑吧。”坐於上座一身金色九爪祥龍槃雲錦衣的是中央玉皇大帝,很少有人見著天帝天顏,今日算是得以一見,也有新飛升的小仙偷偷議論,今日此次事件可謂三界之大事。
一聲令下,符文紅光乍現,才看到原來那紅衣女子穿著的不是紅衣,那分明是鮮血染遍了白衣,鮮血順著困仙籠的寒鐵欄杆低落在八卦陣上,陣上驟現紅光消失不見,卻不聞籠內女子半聲,哪怕是哭泣。
正值此時,站在一旁哭泣不止的湘蓮撲倒在神殿前五十六階之下:“天帝求求你了,不要殺了帝妃!”轉而又對紋絲不動的紫微大帝炎爵磕著頭,“帝尊!求求你說句話啊!帝尊!放過帝妃吧!”
炎爵並未看向地上的湘蓮,也未看困仙籠裏的女子,此時又有幾人陸續跪地哀求,而帝尊目不斜視的盯著對麵南極仙翁的空座發呆,聽到湘蓮哭喊才動了動,站起來。眾人眼看帝尊抬步,眾人皆是呼出一口氣,隱隱看到了希望,倘若帝尊他出麵,帝妃一定不會有事!
卻聽炎爵一麵緩緩走下台階,一麵對著困仙籠淡淡道:“我執掌三界經緯綱法,愛欲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你已成魔,忘卻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之訓,玲瓏,你可懂?”
籠中喚作玲瓏的女子趴著,終於動了動,抬起頭,眼前模糊一片,朦朧中有一個身穿月華色仙袍的男子,她記得他的容顏,但卻不記得他是否真正對自己有過溫柔愛戀的眼神。
“我今發誓,今世纖塵魂歸命,不求浮華一世情,願當來世,生淨土,法王家,也不於你相遇。”語氣清淡而虛弱,此話說的決絕,無不催下天憫淚,天下紅雨,月出血色,必定是三界異相,大凶之兆!
炎爵淡淡然,轉身離開,隻留一句:“你我本無緣,何來三生命?”呤叮一聲脆響回蕩,半塊同心玉已在地上碎裂成幾塊。
玲瓏絕望而空洞的眼睛,看得到他冰冷的眼,看得到所謂天罡倫理,看不到他的心究竟是有多狠。
側臥在籠中,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夢中囈語:“我為你成魔,你與我論對錯?若我輪回,我生生世世再不願愛上你。”
一聲雷鳴,困仙籠外紅光逐漸淡滅,籠中一切已化為烏有。
三千年後,炎爵依稀能夢到那日的場景,每每從噩夢中醒來便是一身的冷汗,睡意正濃的玲瓏便會一腳踢向他的腦袋含糊怒斥:“大半夜不睡覺瞎折騰什麼!煩死了……”
每每此時,炎爵都會鬆一口氣,心滿意足的環住玲瓏微涼如水的身子再次入睡。
以至於再多年以後,神宮裏都在傳,紫微大帝喜歡被帝妃踹頭,踹一腳才能入睡之說。
每每聽到此,玲瓏會不確然地問上一句:“我當真踢過你嘛?”
“……沒有。”帝尊表情淡淡的撒謊。
2、
夏日炎炎,蟬聲陣陣,遠處海天雲燕,汽運蒸騰在平靜的海麵,烈日鋪蓋天地不透一絲清涼風氣,湛藍如紗的天空充斥著滾燙的氣息,似乎要將生命桎梏枯竭。藍裙少女墨發及腰際,白嫩的小手在眉骨處搭了個涼棚,看向遠處足有二十仗高的皇城,城門之處有六個士兵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