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春雨,連續下了一天,直到夜半,才斷斷續續地停了下來,零星還有些毛毛細雨,懶懶散散地飄蕩著。
想是陰雨連綿,宜城西側上一趟的花街,生意不怎麼好,眼看夏末秋初,天氣日漸微涼,姑娘們不能再穿著涼爽的衣裙依樓憑欄,讓這條脂粉街沉靜了不少。
各家門前生意冷淡,偏生唯獨一家,門口停著一輛低調的馬車,十幾個短打衣飾的侍衛,整齊的站在馬車兩側,目不斜視。
眾人也以為是來了什麼樣的大恩客,各家嬤嬤們羨慕嫉妒恨地撇撇嘴,該幹嘛幹嘛去了。
這家樓子,叫鴛鳴樓,算不得什麼大樓子,但卻在這花街上有些名聲,皆因為,這樓子兩年前出了個豔絕宜澄的花魁,換做纓絡,真真的豔壓群芳,姿容傾城,不少恩客為求她一舞,甘擲千金。
而今晚,這位整整紅了兩年的纓絡,要從良了!
當然,這消息被要求封鎖了。
鴛鳴樓內。
一群衣著豔麗的女子圍在大廳中央,中間的是一名紅衣女子,膚如凝脂,美眸波光瀲灩,引人遐思無數,當得魅惑眾生。
這女子正是纓絡。
“絡兒呀,媽媽真是舍不得你呀!”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穿著一身絳紫色長裙,橘紅色的抹胸上繡著國色天香的牡丹,正是鴛鳴樓的尹媽媽。
尹媽媽年輕時,就是鴛鳴樓裏的姑娘,在風月場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才混出些頭臉,極會察言觀色。
纓絡說是從良,卻不是出樓子嫁人,而是尋到了親人。
門口的馬車看著低調簡陋,卻是逃不過她的一雙火眼晶晶,隻是車轅子用的就是上好的楠枝木,拉車的腳力更是品種優良的黃彪馬。
能用得起這兩樣的,非富即貴。
更何況,纓絡的賣身契,整整兩千兩黃金呀!
纓絡兩年,也沒給她賺下兩千兩黃金呀!
她拉著纓絡的手,用手絹拭了拭眼角,斂眉順目,頗有些離別不舍的情誼。
“媽媽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絡兒給您賺下的銀子?”纓絡冷哼一聲,眉眼間帶著一股子桀驁不馴,“更何況,聽說我的賣身契,媽媽可是收的黃金!”
尹媽媽麵上一陣尷尬,心裏牙咬切齒的罵了一聲賤蹄子,以為被大戶人家贖了身就真成了千金小姐,其實,還不是個千人枕萬人騎的賤貨!
心裏再怎麼罵,可不知道贖走纓絡的到底是個什麼人家,尹媽媽不好得罪,還是撐著一副悲切的樣子,“絡兒這麼說,可真是傷了媽媽的心,媽媽拿你,那可是真當親生女兒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