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瀲灩,浮天無岸。
虛空中,那四道斬風折雨的銀芒將西寒子的瞳孔照的似月之柔,如水之澈。當銀芒現出刃鋒,西寒子似乎震了一下,旋即便見那四把匕首忽地停在了半空中……
匕首環伺,道士凜然。遠遠看去,宛若一幅被定格了的畫麵。
沒人猜得到執筆者的心意,亦無人知道執筆者將在何處繼續落筆。也許這隻是一幅寫意的山水畫。
若隱若現的霜霧在夜空中飄蕩,若即若離的夜風在衣袂上繾綣,不禁令人產生一種如真似幻的身臨其境!
不然,虛空中何以有星辰閃爍……
“不愧是我西寒子的高徒!”
當西寒子看到閃現在虛空中的星鏢時,心中狂喜,讚歎不已。隻是這脫口而出的話,聽不出是佩服自己的眼光多一點,還是褒揚徒兒的天賦多一點。
所有的星鏢在環繞西寒子的那一刻,忽地一下就都被定住了。西寒子笑道:“徒兒,還不現身嗎?”
聲如水般清淺,刹那消散得無痕無跡。
隻一刹那,西寒子的身後似有風雨吹襲,旋即便看到恍如鬼魅的孤魂憑空出現在了西寒子的身後!
與此同時,孤魂忽地朝著西寒子的脖子劈下了手掌,冷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而當孤魂看到西寒子那並指而舉的手時,不但蹙起了寒眉,冷眸亦是回複了原有的銳利。
孤魂並沒有撤手,而是抖了抖手腕,吸納了虛空中的其中一把匕首,繼而劈向西寒子的並指。與此同時,另一隻手亦劈下了吸納而來的匕首!
西寒子嘴角一揚,便催剛勁於手,硬接匕首!同時將身一側,躲多另一把匕首的同時,反扣孤魂!西寒子也不遲疑,猛一催勁,便將身後的孤魂生生拽了起來,拋向前方。
孤魂為消去拽力,連忙曲膝頂在西寒子的脊梁。孰料西寒子似猜到了孤魂的意圖一般,身軀竟忽地軟了起來。
孤魂不但無處借力,更似陷入了泥沼一般,根本動彈不得,隻能任由西寒子將自己拽了出去……
飛出去的孤魂淩空一個翻身,正欲再次進攻,便聽西寒子說道:“好啦,我的好徒兒。”
孤魂無奈,隻好收勢撤招。待翩然落地之後,嬌軀一震,將匕首星鏢通通收納進黑衣之下。
西寒子拍掌笑道:“在短短時間之內便有此進步,可喜可賀。”
還是頭一次聽到褒獎的孤魂“噗嗤”地笑了出來,說道:“還是老道教得好。”
“那是自然!”西寒子眉宇間盡是得意之色,旋即便沉著臉,若有所思地說道:“徒兒你臨陣對敵雖為幹脆利索,但卻掌握不到別人的氣。”
孤魂不無疑惑地問道:“氣?”
西寒子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無狀之狀,無名之名謂之‘氣’,所謂‘混沌初開,乾坤始尊’,天地正則為‘否’,天地交則為‘泰’。”
西寒子頓了頓,繼續道:“應敵時,你便是混沌之氣。天地正位而生陰陽、四象、八卦。若要達到生生不息,周流六虛,須起於‘否’而達於‘泰’。”
孤魂哪裏能聽得懂這些奧義,遂說道:“不懂!”
西寒子並不詫異,娓娓說道:“‘非常道’的威力在於天地交合的‘泰’,而對手的氣便是‘否’。你若預測不到或把握不住對方的氣,你的‘非常道’將無甚威力。”
否若極,則泰來?
西寒子的解釋便是,隻有通過預測和把握才能讓“否”極而盡。那麼又該如何預測或把握?
孤魂不懂,遂問道:“老道,那我該怎麼預測和把握對手的‘氣’?”
西寒子笑看著這個一點就通的好徒兒,說道:“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對手一動必定會有氣的流動,這流動方向總會在四方上下的六合之中。”
西寒子見其無惑,便繼續道:“所謂七竅開而混沌死,因此六合的最大障礙就是七竅。而你擅長聽聲辯位,因此……”
“因此我所擅長的反成了修習‘非常道’的最大障礙?”
冷月下,孤魂的眼眸看上去似乎有些黯淡無光,就連身影亦顯得十分的單薄……
“非也。”西寒子否定了這武斷的結果,旋即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笑道:“聽聲辯位的前提是要集中心念,這與混沌的氣是一樣的。你隻要守住心,便能守住氣,便不會被對手的招式所牽製!”
孤魂眼眸一亮,說道:“隨心而動,隨氣而發!順則逆,生則息,如此方能乾坤互轉!”
西寒子不覺地豎起了大拇指,讚道:“聰明!”
孤魂不禁回想起剛才一戰,在雙手被扣之時,曲膝順勢而起之際,自己的“氣”就已經被西寒子牽著走了,又怎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