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月24日晚,一個並沒有飄雪的冬天的晚上,我以一聲長啼來到了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六年半後,坐著爸爸的永久牌自行車開始了偉大祖國賦予我的神聖使命——上學。小學六年不學有術成績卓著,獎狀整了半牆壁。一不留神成了父母的驕傲和鄰家孩子的楷模。

上了中學自封天才目空萬物,成績自然是一落千丈一踏糊塗一去不返。在父母的長籲短歎中淪為鄰家孩子的反麵教材。走在路上總覺背脊發涼,人家指著我搖曳的背影:“當年名動村野的縣級三好學生,某某鎮中心小學有史以來第一個縣級三好學生,據說他的名字已被載入該校校史。現在,唉!”

高考時,在大家都瞅準我連專科也甭想上,隻等著義務期滿回家修地球的情況下發起了絕地反擊,連抄帶蒙一舉成為班上最黑的一匹馬殺上本科線。祖國的二十一世紀又多了一位添磚加瓦的棟梁之才。

現就讀於廣西南寧某校,用學校領導的話說是某高校。以陪讀、逃課、考試作弊為主要職業至今。

時間真的就如水般流瀉著,轉眼就要迎來我踏入大學的第四個學期了。我現在的位置是:從家到學校的某火車站。

明天就上課了,我因晚到幾分鍾而沒有趕上火車,明天的課肯定是沒戲了。這年頭,趕車好比趕時髦,稍不留心就過時了。

如果說差上兩個小時,我想我會坦然接受。但就那麼幾分鍾,抽跟煙撒泡尿的工夫,我非常惱火,老天爺跟我過不去?沒道理啊!不是有個詞兒叫“老天有眼”嗎?像我這麼善良向上的好青年老天爺咋會為難我?好歹我也是一祖國二十一世紀的棟梁之才啊!準是為我在真知麵前不辭勞苦日夜奔波的精神所打動,讓我多晃悠兩天。既然是上天的旨意,那我隻得從命了。燒香拜佛隻願上天別把我鼓搗得跟唐三藏一副德行。

是學生都知道,啥毛課都可以不上,惟獨每學期開學的第一次課那是非去不可。

因為如果不發生意外的話,班主任準去點名。隻要瞅見誰不在他就會以為遇到了什麼不測,然後非常敬業的第一時間打電話到家裏報喪。這直接導致父母對孩子進行各種製裁,其中以經濟製裁為主要手段。美國佬的這項發明讓不少中國孩子吃盡了苦頭。

上學期前兩個月每月隻能拿現在生活費的一半的殘酷事實我至今仍記憶猶新。在同一地方跌倒兩次那是傻子,為了避免同類事件再次發生,我得趕緊敲個電話到宿舍。

還是先參觀一下咱宿舍吧。該宿舍有一個洗衣池兩個衛生間四個衣櫃四張床住著四個人。四個人介紹如下(為公平起見,以床號為序):

1號床的主人耗子:原名陳浩,男,21歲,未婚且無戀愛對象。大家叫他耗子,一個就算不利己也要損人的家夥。所從事職業比我多一項——泡妞。

2號床的使用權歸科長所有:傳說此公高中時同學封其為婦產科科長,具體原因不詳,科長之名由此而來。男,20歲,跨世紀的新一代極品人渣。婚姻狀況與主要職業同上。

3號床上住著BOSS:男,23歲,婚姻狀況同上。他有一點是值得我們三個羨慕乃至嫉妒的,那就是:他已成功步入法定婚姻年齡。他是我們宿舍的最高行政長官——舍長,更是我們班班長。因有段時間我們瘋玩一款名叫《傳奇》的網絡遊戲,固給了BOSS這一與其身份相符的光榮綽號。此公以確保我們逃課的安全性和作弊的貨源為主要職業,兼職打掃宿舍衛生。

4號床是我:男,20歲,婚姻狀況還是同上。因本人對諸多事情都能樂觀麵對,大家叫我“百事可樂”,簡稱“百可”。不知內情的咋一聽還以為是英文名呢。不錯,有點派頭。

其實我並不像他們說的那般灑脫,有些感情我很在乎,有些誘惑我很心動,隻是不想苛求自己和這個世界。所以平時就是考試連掛幾門也滿臉無所謂。畢竟,生活中的一切都不會那麼如意,但沒有過不去的事。考試也一樣,幾門紅燈算個啥,記得有句歌詞怎麼唱來著?“青春少年是樣樣紅”,考試也得紅,紅得發紫那才叫青春少年。

電話響了六聲那頭才傳來耗子要死不活的**:“喂,找誰?”

“找茬的。”

“百可,你丫在哪滋潤?”耗子還算沒忘記我的聲音。

“在路上,讓火車給甩了,明天上課的事兒你讓BOSS給我敲掂。”

“莫問題,帶有啥好吃的?”

“有是有一些,不過怕路途耽擱時間太長變質而引起國家資源流失,我就替你們代勞了。”老子在路上累得毛都掉光了,他不問問人咋的了就掛念包裏的東西,看來我人能否安全到達倒無光緊要,隻要東西到就萬事大吉了。本想留給他們一點吃剩的,可現在我鐵了心要把它們吃得毛都不剩,吃不完撐也得撐完,一個人撐不完叫路邊乞丐幫一起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