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妙聽到小可結婚的消息很是詫異,她告訴我說:“她居然是你的妹妹,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我真沒想到她會跟一個男人結婚,但好像也不應該這樣說,我還不是跟男人談戀愛了,她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我遇見她那天其實也就你們看到的那樣,後來,她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認真的說,我們算是沒有在一起過吧!”
後來,她又告訴了我一些故事的細節。聽完之後,我問了她一句,“你真心喜歡過阿飛嗎?”
她的眼神複雜又受傷,“你為什麼這麼問?這一切難道不都是因他而起,因你們而起嗎?如果他早告訴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了。”
“那你跟高羚的事作何解釋?”對不起陳妙,原諒我如此狠毒的來質問你。你的理想主義必須死,你得懷疑你自己,你知道嗎?你不能永遠生活在你給自己建造起來的烏托邦裏。
“也是因為他!因為沈鵬飛!是他先背叛了我!徐平,我全都告訴你了的啊!”
我突然覺得自己認識了一個以前不了解的陳妙,以前的她總是會開著玩笑把事情敷衍過去,但是現在,麵對我的質問,她竟有些失控了。也許是因為這幾年來,我們通過郵件建立了比較深厚的聯係,她越來越信任我了吧。麵對信任之人的質問,的確也夠讓她瘋狂的。
“好吧!毯子,其實我並非想讓你來回答我,我隻是想要你問問你自己,這些答案你都不必說出來,隻要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你得活得清醒一點,明白一點,懂嗎?如果你認為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別人而起,那這就是你最大的不幸了。”
她沉默了,我也不再說話。
誰能想到,那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如果早知道的話,我就不會拆穿她了,我會多說些好聽的話,把友情吹得華麗一點,崇高一點,許諾自己會一輩子對她不離不棄。這個結束竟然是這樣的慘白,我的完美主義又開始讓我難受。
為陳妙舉行葬禮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陳妙的父親已經病過去了,所以他沒有來。高羚抱著她的骨灰盒從靈堂走出來,馬克為她打著傘,她從新河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又走回來,我們所有人都跟在她身後。
最後阿飛攔住了她,“停下吧!”
高羚哭著望著他,“該死的人是你。”
“高羚!”馬克試圖製止她。
“早晚都要死的!你,我!所有人!都會死!”阿飛扔掉了雨傘,雨滴順著他的頭發滑落。
高羚也走進了雨中,一步步逼退著阿飛,“你說的沒錯,大家都是要死的,但我就想看著你死。你哪怕早死一天,一個小時,一秒鍾,我的心裏都能舒服一點兒。”
阿飛停住了後退的腳步,他從高羚懷裏奪過了骨灰盒,打開了它,開始往新河裏拋灑。
高羚驚恐的撲了上去,在爭奪中,灰白色的骨灰撒了一地,迅速跟雨水融合在一起,流向了四麵八方。她跪到了地上,一邊用手去抓,一邊泣不成聲,“陳妙...陳妙......陳妙...不...”
阿飛去推開她,卻被馬克攔住拉到了一邊,但是馬克又製服不了他,於是我也上前去拉著他。阿飛的媽媽打著傘走了過來,一邊哭著,一邊說:“你們這是在作什麼?!人都死了,你們就別折騰她了好不好?我們可憐的妙妙,連死了都要遭罪,老天啊......”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不遠處,她穿著黑色的雨衣緩緩的走過來,抱起了地上骨灰盒,但是轉瞬又被高羚搶了去,她生氣的問著那個一臉茫然的女子,“你是誰?!”
一個微弱卻好聽的聲音說道:“我是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