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夏侯永叡看不大清出現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的嬌小身影的麵孔,微微蹙眉而視。
蘇妙元聽到有聲響,立馬從太清池邊收回腳站起,踏著沾過太清池水的濕漉漉的腳往跟前走了幾步,待走近,稍微看清來人,愣了稍許時間,隨後朝他身後左顧右盼,見沒有隨從,便俏皮一笑,“原來是大燕國的肅王殿下,我當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內侍呢。”
夏侯永叡聽到蘇妙元帶有稍稍譏諷的話語,不怒反笑,“那幸虧得本王不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內侍,不然撞見了赤足於人前待字閨中的長樂公主,還不得被判個犯上之罪給處死了?”
“你!……”蘇妙元聞言才驚覺自己因為一時貪涼嬉水沒有穿鞋,一時羞愧,立馬將雙足藏於裙擺之中,臉上冉冉升起一抹紅霞,支支吾吾倒是說不上話來,隻能氣鼓鼓的瞪著他,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夏侯永叡瞧著她這副模樣倒是挺可愛的,卻是與第一次她來朝露台“探視”他的那個有膽識的睿智女子形象不太相同,或許又是長樂屬於尋常姑娘的那一麵的展現。微微斂起嘴邊那一絲玩味的笑意,“雖是夏夜,但更深露重,公主赤足於此太久,恐怕有損玉體,還是注意些比較妥當,本王先行一步。”說完,便大臂一揮負於身後準備離去,可當要走時,突然想起什麼,踏步走到池邊俯身拎起那雙芍藥色的舞鞋,回頭走到蘇妙元身邊提了提手,“公主還是趕緊把鞋穿上吧。”隨後把鞋輕輕放下,便徑自離去。
他與她擦肩而過,他走時帶起的一陣微風掀起了她的衣袖,蘇妙元有一絲的怔然,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了,好像還是一年之前,那時候他還是大旗的階下囚,囚車裏的他在風中顯得格外頹廢,可是被幽禁在朝露台中的他,雖身著布衣,卻抵擋不住那種王者的氣質,今天的錦衣華服,更能凸顯那份君臨天下的氣魄,雖然,他還隻是個王爺。
“公主!……公主,原來你在這裏,讓我好找!”喬喬像是跑了整個皇宮一般,看到蘇妙元以後便不停地撫著胸脯喘著氣。待她緩過來一些,卻見蘇妙元沒有半點反應,便抬手碰了碰她,“公主?”
蘇妙元一驚,茫然地看著她。
喬喬無奈,又看見她沒有穿鞋,微微扶扶額頭,“公主!你快把鞋穿上,晚宴快結束了,你可不能缺席啊,皇上傳話命你趕緊回去呢!”
“……噢”蘇妙元才反應過來,趕緊穿上鞋便離去。
第二天,蘇妙元便準備去昭台殿,見一見那個遠從大燕來的公主嫂嫂的真麵目,隻要她沒出嫁,以後便是天天見了。第一次見麵,總需備些薄利,總不能失了她大旗公主的禮數。但是這位新皇妃大婚第二日,前來送禮的人定不少,蘇妙元便挑了人最少的時候過去,走前,便讓喬喬備了一對瑪瑙銀圓鐲,還是年前一個封地的王爺進貢的。
妙元隻帶了喬喬一個人,她出門向來不喜人多,走路後邊跟著一大串宮人,嫌累贅。到了昭台殿,要等小太監進去通報得傳,妙元才能入內,畢竟夏侯旻惠是堂堂貴妃,還是長公主那麼一點,長幼有序。
小太監前腳剛進去,後腳殿內出來一個人,行色匆匆。
“陸楨!”妙元喊住了他。
那人停住了步伐,看清了眼前人,立馬作揖,“陸楨參見公主。”
蘇妙元小步上前,看了看殿內回首看他,“你怎麼在這。”
陸楨並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先瞄了一眼大殿,“噢,是這樣,因為今天是皇上與貴妃大婚第二日,但是皇上忙於前朝,不得閑,便讓微臣來看看這昭台殿的情況,我這便準備回去複命。”
既然是皇兄派來的,陸楨又是禦林軍首領,有權在後宮走動,蘇妙元便未多想,就讓陸楨退下了。
陸楨,是蘇允榮十二歲時出宮在一茶館收下的,那時的他正逢父母雙亡,流離失所,但是卻有與生俱來的習武天賦,蘇允榮帶他回宮,讓他跟著當時朝中的大將習武,兩年後便跟在蘇允榮的身邊,說起來,蘇允榮還是他的恩人,他的伯樂。
想到此,蘇妙元不禁微微抿唇,恰好得到了太監的通傳,便進入了昭台殿。
昭台殿曾經是先皇寵妃辛妲夫人的住所,但這位夫人福薄,產下了先皇的幼子蘇允幼便撒手人寰了,此後便一直無主。雖說宮殿翻新過,但是仍殘留辛妲夫人的風格,華而不奢,各裝飾也嬌而不縱,大氣不失高貴。皇兄能把這昭台殿賞賜給她,倒也對得起她這位貴妃了。
走到裏頭,也許是夏侯旻惠知道蘇妙元的駕臨,蘇妙元見到她時,她便是起身候著了,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妃,頭戴雙鸞點翠步搖,身著玫紅暗花雲錦宮裝,柳眉大眼,俏鼻朱唇,是個美人胚!
“長樂參見恵貴妃。”妙元淺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