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為天空披上的霞衣似還未淡去,漫無邊際的夜色就浸染開來,任螢火蟲點綴出盛夏所特有的美麗。
河麵的水被鳥蟲撞擊,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漣漪,這個夜靜的出奇,仿佛連蛙聲都靜止了。
似乎是在這沉重的氣息當中,過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到了第二天。
這是綠映河一帶第三次發生瘟疫了。這一次的瘟疫卻比前兩次厲害得多,盡管許多還未感染的大夫都在盡力為他們醫治,還是控製不了被感染的人的數量。
“老程,這個怕是不行了”,背著藥箱的老大夫雖然用一張布遮住了半張臉,依然能夠看到他已是滿臉蒼顏,他很慶幸還沒有感染瘟疫的自己還能為別人診治。
被稱作老程的人轉過身來,他的臉上同樣蒙著布,要知道這瘟疫來勢洶洶,若是直接給病人診治,十分容易感染。他踱到先前那個大夫所指的病人麵前,伸手號了那人的脈,輕輕搖了搖頭。
“小豆子,遠生,將這個人也抬到茅屋裏去吧”,程大夫目光掃過這個巷子裏橫七豎八躺著的個個麵色慘白的病人,“老朱,別停著,咱們接著看看去”。他和朱大夫本是兩個醫館的坐堂大夫,平日裏為了生意爭得死去活來,如今這豐陽(所在縣城)的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們也就不再管平日的糾葛,兩人合力,倒還醫治了部分病人。
叫小豆子和遠生的兩個少年兒時是程大夫和朱大夫的藥童,他倆幸得自小跟著自家先生學習了醫理,豐陽的前兩次瘟疫他倆都平安過來了,這次也還未被感染。遠生看著地上要被抬走的病人,顯然已是奄奄一息,他雙手合十閉眼低頭祈禱了一瞬,就和小豆子一同迅速將病人抬到程大夫所說的茅屋裏,轉而又快步回到那個巷子裏幫著兩位大夫救人。
因著這次瘟疫患者太多,官府便將被感染的人分病情輕重集中到一處,便於診治,也為了減少繼續傳染其他人的可能。程大夫和朱大夫所在的巷子就是一個集中處。
方才小豆子和遠生將那病人抬去的那間茅屋,屋子沒有窗戶,裏麵漆黑一片,地上
亂七八糟的躺著人,個個麵如死灰,分不清哪是死的哪是活的。角落裏的紅衣女子緩緩睜開眼,未來得及看清自己身處何地,就被周圍傳來的惡臭惹的一陣幹嘔。借著從門縫射進來的微弱的光,她掃過整個屋子,她感覺屋子裏滿滿的全是死亡的氣息。
“這狗血劇情還讓我給碰上了”,女子想用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手卻放在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上麵,仔細摸了摸,女子有些欣慰,“還好還好,旅行包還在,關鍵時刻或許能保命。”女子自言自語之後,覺得自己喉嚨幹澀,盡管是自言自語的小聲說話喉嚨也是疼的不行。
女子背上旅行包,她渾身無力,艱難的走到門前,動手開門,不料門外鎖著,她撇了撇嘴,“難道我的生命就要如此草草了結了?”
地上躺著的為數不少的不知該叫做屍體還是人的物體,女子忽略掉自己方才的毛骨悚然。她本就渾身無力,又背著重重的旅行包,索性坐在地上,拍打的門的雙手顯得無奈。她盡力的拍打,發出的聲音卻不大,“菩薩保佑,外麵的人快點聽到吧。”女子敢保證,這是她平生第一次迷信的說了“菩薩保佑”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