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九斤雖有才華,但魄力不足,也就是個背後出出主意的主兒,上不得大台麵,私心又重,當個教書先生還差不多。
“民安糧鋪借災提價,喪盡天良,除罰金十萬兩銀子之外,限你三日之內將整個濟寧府凍死的牲畜都收回來,價格和活的等同。”張翠山又加了一條。
聽到這裏賈九石心下一沉,暗道這下可是真要破產了。
“怎麼,你還有異議?”張翠山眼中迸出一道凶光,賈九石哪敢拒絕,雞啄米般點頭不止,碰上這麼一個強勢之人,他哪敢迸半個不字,隻得打碎牙齒往肚裏咽。
說來也算賈九石倒黴,兄弟做了濟寧代知府,原以為能趁此機會大撈一筆,可誰知真正的主事者最恨黑心商人,非但沒賺著錢,還倒貼出去十萬兩銀子,而且這還不算完,回收凍死的牲畜怕也是個天文數字,日後賈家的日子更難過了,這筆買賣做得可真不劃算,
待得張翠山轉過身來,臉上的頓時人性化了許多,眼中的寒意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沉痛:“鄉親們,本人張翠山,是黑水軍的統領,我很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可是天災麵前人力是渺小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嚴懲奸商,還大家一個公道。”
“你說的可算數?”人群中一個愣頭小夥不懂什麼規矩,隻是覺得張翠山氣場強大,連李善長也侍立一側,他不懂什麼是黑水軍統領,但憑猜測應該是個不小的官。
張翠山一聽這話笑了:“這位兄弟還真是個實在人,我在此保證,濟寧府自今日起,無論是誰,隻要自身的權益被侵犯,得不到應有的補償,我也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輕者罰金,罪過大的直接砍頭!”小夥子沒讀過什麼書,張翠山說的也是直白。
“那就好,我哥在民安糧鋪被差役打死,這個仇你可得幫我們報!”小夥子趁機提出要求。
“我說過,無論是誰,做了惡事也難逃一個公道。”張翠山斬釘截鐵地道。
“大當家,在民安糧鋪行凶的是軍隊的人。”李善長小聲向張翠山彙報。
“抓起來沒有?”張翠山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說是黑水軍裏的人,下官隻是一個文職沒有權力約束他們!”李善長麵現慚色,低聲告狀。
“還反了他們了?人在哪裏?帶我過去!”還沒等張翠山開口,唐文超一聽這話火了,拉過一個差役就去了黑水軍大營。
這種事由唐文超處理已是足夠,張翠山並未離開,向百姓承諾道:“諸位鄉親,隻要有我張翠山在濟寧府一天,就不會讓你們再受委屈,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向知府提出要求,當然也可以找我,無論事大事小,絕對會全力配合。”
“將軍,天寒地凍,那我們受災的家人怎麼辦?”見張翠山平易近人,大家的膽子大了一些,這次說話的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
“老丈放心,我已經從各地征了足夠的糧食和棉帛,擔保受災之人衣食無憂。”張翠山手一揮,數十輛鏢車開到知府衙門口,車車都是滿載的物資。
“大當家,城東已經建好了幾百座帳篷,可以容納所有的災民。”田豐張羅得也不慢。
“不用,傳我的令,從黑水軍中挑出五千人馬轉到帳篷裏去住,他們的軍營騰給災民。”事發倉促,諸事準備不周,待得張翠山看到災民之中多有老人孩子,心下一軟,隻得委屈手下的兄弟了。
“多謝將軍!”近千人齊聲跪下,慌得張翠山一時手足無措。
“鄉親們,翠山慚愧,目前能為大家做的隻有這麼多,先委屈大家在軍營裏過個年,至於大家的損失我會盡快調查清楚,給予足夠的補償!”張翠山為了收民心,這是準備大出血了。
是夜,數千名災民住進了營房。外麵鵝毛大雪紛飛,室內災民們圍著火爐取暖,男人們大塊的牛羊肉、烈酒可勁地造,女人、孩子和老人則是喝著奶茶,一時之間,家毀人亡的哀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善長的心裏是真的裝著百姓啊!”張翠山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回頭讚道。
“多謝大當家,善長必再接再勵治理好濟寧府,爭取把這裏打造成第二個濟南府以報大當家的賞識。”得張翠山一讚,李善長頓時雄心萬丈。
“大當家不進去看看麼?”李善長身為濟寧府的父母官,還想著在災民麵前露個臉。
“走吧!這些事本來就是咱們該做的,我要是再湊熱鬧怕是他們有負擔。” 張翠山頗為留戀地又看了一眼其樂融融的災民,扭頭走人。
刺骨的寒風嗖嗖地刮著,張翠山的心裏也是一陣寒冷,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他那瘦削的臉龐上掠過一道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