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殺戮之夜,自此布諾多了一個新的名號----活閻王,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說他比地獄的無常鬼都可怕。
與此同時,脫脫和燕赤木帶領自己的嫡係部隊猛虎騎兵也趕到了邯鄲府。
和布諾的詐敗誘敵不同,脫脫的做法比較中規中矩,到了城下之後派出一個大嗓門的中軍去喊話。
“邯鄲城的紅巾軍聽著,平叛大元帥、江南平章政事脫脫帖木兒大人奔奉大元皇帝之欽命招降各路義軍,若是負隅頑抗的話終將是死路一條,我在這裏勸爾等速速打開城門,元帥必保你們性命無憂???”
他的話尚未喊完,忽覺頭頂一顫,頭盔上竟是被城上的一個少年將軍給加了根箭羽毛 。
“我說那韃子將軍,俺們沒念過書,你可別哄人,俺這還是頭一回看見打仗之前還要有吆喝的呢?你以為這是你家門口的菜市場呐?”少年將軍的話頓時引得守城的一幫丘八哈哈大笑。
脫脫端坐馬上麵沉如水,燕赤木也覺得別扭,黑著臉問脫脫:“這就是你的隊伍,對付一幫沒念過書的大老粗你喊啥話,直接殺過去不就得了!”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脫脫這回沒有反對,點點頭道:“好像這次你說的有理,投石炮,對準城牆、城門位置,準備!”
說是投石炮也隻不過是塊頭比較大的石頭,數十名丘八將幾百斤的石頭抬到架子上,按下機關,數塊磨盤大的石頭衝天而起,朝著邯鄲城呼嘯著砸了過去。
隻聽“撲嗵”一聲巨響,邯鄲城門被石頭砸個正中,雖然沒有被洞穿,卻也龜裂開來。
“將士們,邯鄲城堅壁厚,區區投石機豈能奈我何?大家多去準備弓箭、石塊隨我護城殺敵!”守城的少年將領名為陳名,雖然年輕,卻不莽撞,之前柯東貿然出城中伏的事他是不會去做,韓山童對他頗為賞識,派其守邯鄲城也很是放心。
少年將軍雖然也參加過幾次戰事,但都是一麵倒的戰鬥,他做夢也不會料到今天來的蒙古軍竟是號稱戰鬥力僅次於飛鷹鐵騎的猛虎騎兵。
百多斤重的石頭在機關的操縱之下滿天飛,饒是陳名自負邯鄲城城堅壁厚,一石頭砸下去也是個大坑,幾輪砸下去就有了缺口,蒙古軍一擁而入,陳名站在城頭上傻眼了,精心準備的弓箭和石頭盡做了無用之功。
“殺!”很快陳名就反應過來了,狹路相逢拚的就是一個血氣之勇,帶著一隊丘八急急地下了城樓,眼見蒙古軍拍馬衝上來,撥出腰間的佩劍就砍。
陳名的劍法頗有幾分火候,一劍劈死衝過來的騎兵之後,帶著眾丘八衝到缺口處,大聲喊道:“弟兄們,守住缺口,不許放一個韃子進來!”
可惜他的聲音很快就被震天的慘叫聲和喊殺聲掩蓋,紅巾軍成軍不久,戰力本就不強,遇到蒙古軍中的精銳,甫一接觸就潰不成軍,被討逆軍殺得大敗。
邯鄲城中有一萬守軍,而脫脫則是帶著兩萬戰力強悍的騎兵殺入,戰不過兩個時辰,紅巾軍方麵死了六、七千人,剩下的也多是身上帶傷,雖是有心傷敵,卻也無力回天。
陳名勢若瘋魔,不停地揮舞著也不知道砍殺了多少人,渾身已被鮮血浸透,像剛從血水裏撈出來似的,他的佩劍上隻剩半截,短劍上還有不少豁口,就算砍在身上也未必能傷得了人。
陳名已是雙臂酸軟,渾身無力,肩上還插著一支羽箭,箭上的羽毛晃個不停,但他兀自砍個不停,短劍劈在蒙古軍的鎧甲上毫發無損,隻能帶起一道火花,而與他作戰的幾句蒙古軍每一次彎刀劃過都帶走他的一塊血肉,灑下一片血雨。
戰到此時,他周圍的紅巾軍已是所剩無幾,似乎下一刻,蜂湧而至的蒙古兵舉著手中的彎刀就能將他淹沒。
“停!”燕赤木大喝一聲,眾蒙古兵收刀退下,隻餘下搖搖欲墜的陳名孤零零呆立當場。
“本王看你也是條漢子,降了吧!”燕赤木起了愛才之心,想要收服陳名。
“呸!”陳名啐了一口,伸手撩開垂下的亂發,手掌處卻是一片汙血,他恨恨地道:“本將恨不得殺光你們這些雜碎,又豈能以身事賊?”他的責任就是守住邯鄲城,如今城池已失,眾兄弟盡皆戰死,他又怎會獨生。
“你????”燕赤木身份高貴,普天之下除了元順帝和忠勇王伯顏之外無人敢對他如此無視,當下竟是動了真怒,猛一揮手,一隊手持長矛的蒙古兵齊聲衝上,將手中的長矛插進了陳名的胸膛。
撲嗵一聲,陳名仰天而倒,雙目圓瞪,死不瞑目。那一刻,眾蒙古兵隻覺倒下去的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