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先生不必維護此人,以前崔某豬油蒙了心,也沒少幹這種缺德的事,商家在秤砣上打主意是常有的事。”崔連植跟管龍之不對付,出言打擊。
“崔老先生,從物流業上看,現在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崔連植曾經是四大鏢局之首,最是在發言權。
“我覺得吧,咱們現在雖然在壓低了走鏢的利潤,可是隨著貨物的增多,賺得反而是之前的數倍,從整體上來看,是朝好的方向發展的。”雖然不知道張翠山為什麼問這個,但老崔還是實話實說。
“今天在座的都是商人,本來唯利是圖是商人的本xing,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可是要想將生意做得更大更長久,首先要學會做人。”張翠山的聲音很是嚴厲。
“對,小打小鬧靠的是機智,可要想做大買賣,博個好的名聲,就要在做人上下功夫!”郭震鋒對這一點很是讚同,又作了補充。
“為了保持濟南府各行各業的生意興隆,咱們一起創立了商會,立下了一些製度,可如今看來,卻是失敗了。”張翠山的聲音裏透著幾分失望之意。
“大當家,這是為啥?”老崔不解。
“製度是需要人來執行的,若是人出了問題,沒有了原則,管不住自己,那麼之前所立的規章製度就成了一張空文,連如廁都嫌硌屁股!”張翠山越說越怒,連粗話都帶出來了。
“不就是羅掌櫃的少給了半斤米麼?怎麼大當家的發這麼大的火?”華信輕聲問一旁的郭震鋒。
“不止這麼簡單,翠山這人我了解,眼裏不容半粒沙子,看來這回有人要倒黴了。”郭震鋒說著還瞄了對麵的管龍之一眼。
“張某出身貧苦,對所見的百姓隻有兩個印象,一是貧苦;第二點就是麻木不仁。所以一直想進行一番整頓。一直致力於改善環境、關注民生,這一年多來剛出點效果,實不想被一粒老鼠屎亂了一鍋粥。各位聽我講一個故事。” 張翠山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又說了下去。
“之所以關注民生是有理由的,少賺點黑心錢,以薄利多銷的經營方式可以吸引大量的人口和商機,這樣下去不久就可以形成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鏈子。盈利之後拿出一部分返還於民,而這些人得到了利益之後會更加努力工作,同時還會將咱們商會的政策和名聲傳給更多的人知曉,於是會有更多的人投入到咱濟南府,人口越多,吃穿用度的開銷就越大,隨之而來的就是商會的利潤也會越多,形成一種良xing的循環。
如果我們不仁呢?賺了錢隻顧擴充自己的實力,不顧百姓的死活,時間一長不僅手下的人會寒心,商業合作的夥伴也會越來越少,最後隻會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我之所以和蘇知府水火不容,就是因為理念的相悖,元朝的官大多是以撈錢為主,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搜刮得差不多了撤退,然後換個地兒再繼續撈。百姓的死活根本不放在他們的心上,當百姓吃不上飯,沒了活路的時候,揭杆起義就成了必然,整個社會動蕩不安,咱們商人也就成了他們眼中的大戶,那個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這一番道理講出來,在場眾人無一陷入了沉思。
“表麵上看一斤米從三文長到五文,是沒什麼影響,百姓現在手頭上也不是沒有餘錢,三文五文能差到哪裏去?可是咱們的名聲卻是不保了。凡事防微杜漸,半點也馬虎不得!”張翠山語重心長地道。
“製定的規矩必須遵從,不然法度就成了擺設,不利於咱們商會的進一步發展。”郭震鋒一向與張翠山保持同步,緊跟著發言。
“難怪大當家的被百姓稱為國士,眼光長遠,崔某佩服。”老崔對張翠山大拍馬屁。
“在下見識不足,老是以為商人總是以利益為第一目標,實在是井底之蛙,慚愧。”華信畢竟還年輕,沒有這幫老狐狸這般厚臉皮,隻好從自身做起了檢討。
“羅向楠趁元宵節想大賺一筆,亂抬物價,對商會聲譽有損,必須嚴懲!”管龍之沉默良久之後才下定決心。
羅掌櫃本是威遠鏢局的一個分支,但現在大家分屬濟南商會,管龍之並非護短之人,雖然和羅向楠有些交情,卻也知道此時不能出言相護。
“嗯,不錯,羅向楠為富不仁,幹脆抄了他的家以示商會的清譽!”最後發言的李善長語出驚人,身為羅掌櫃的昔日同事,說出話來一點感情都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