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頓,續道:“我若殺了唐文超,程峰必定視我如仇,這股勢力日後就不能為我等所用了。”
“原來大哥所圖甚大啊!”段默這才恍然大悟。
“而大哥不對亨通鏢局下手,怕是也在顧忌他在濟南府的影響力吧?”於洋已經洞悉了張翠山的想法,輕笑著道。
“威遠、濟通當時被亨通所壓製,他們當時是走投無路才會和咱們合作, 隻是後來嚐到甜頭了,才真心實意地擁護咱們。未必能靠得住,甚至咱們鏢局裏麵,嘿嘿?? ,說到能信任的,也隻有咱們幾個兄弟,所以我才要留下劉福通。”
“而且莫說小劉是我小弟,單憑他老頭子是當世頂級高手這件事我就不能不管他,那老道士火氣一向很大,幼子受了委屈,找咱們出氣又有誰能頂得住?”
“大哥,你為了我不惜與那些苦主翻臉,又付出了那麼多的撫恤費,這些事我都知道了。”小劉一見張翠山出來,緊拉著後者的手不放,心情十分激動,眼圈都紅了。
“咱們是兄弟,以後不講客氣。”相處月餘,劉福通心胸開闊,為人天真有趣,雖然貪吃了點,卻也無傷大雅,張翠山是真把他當兄弟看了。
“今天這事是委屈你了,別往心裏去。其實有些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自己的心酸和無奈,這不是屈辱,而是成熟。”他這話固然是說給劉福通聽,但又何嚐不是自己的心聲呢。
“大哥,上次去河北永年走鏢,那裏的韓山童大哥想讓我跟他辦件大事,你看????”
“韓山童?”張翠山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笑:“這可是個大人物,前途不可估量,跟著他混可比在咱們鏢局強多了。”
“可我還想跟著你。”責難小劉的時候,隻有張翠山一人為他說話,連周師妹都不曾幫腔,小劉重情義,這事記著哩。
“先去看看,若是有不如意,過段時間再回來就是了。而且咱們這邊最近的浪潮太大,你先避一避風頭也好。”
“通知廚房,整一套烤全羊,今晚我要為劉兄弟餞行。”一聽是烤全羊,劉福通的眼睛一亮,可想到要跟張翠山分別,隨即又黯淡下來。
是夜,順風鏢局改善夥食,清一se的烤全羊,最近鏢局日進鬥金,吃點好的也無可厚非。
順風鏢局不論職務高低,除了出鏢在外的都上了席,帶著膻味的小肥羊滴著黃油,看得小劉直吞口水。
連飲三杯之後,劉福通舌頭有點大了,晃晃悠悠地轉到張翠山與周若水的席位,醉薰薰地說了一句:“老大,我不得不承認,論及對周師妹的感情,我不如你。”
張翠山為了周若水敢獨闖五百土匪的賊窩,這事他自認做不到。 在這一點上,小劉是灑脫的,但從另一個側麵也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周若水似乎並不是張翠山所想像的那般。
張翠山搖了搖頭,心道這個小子還真是個奇耙。如果真的非常喜歡過一個女子之後才會知道,要真心祝福她跟別人永遠幸福快樂,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反過來的話,張翠山自認沒有這份心胸。
這一餐雖然說吃得很爽,卻也到了結束的時刻,劉福通戀戀不舍地看著桌上剩著的羊肉,還是仰著脖子離開了酒席,肉都填到嗓子眼了,稍一低頭就能吐出來。
“兄弟,且容哥哥再送你一程。”
“是誰在叫我?”心下暗道不會是大哥追來送羊肉了吧? 小劉回頭望去,卻是張翠山拉著周若水追了過來。
卻見張翠山從懷裏摸出厚厚的一摞銀票:“窮家富路,在外邊別委屈了自己,這些是哥哥給你的分紅。”
小劉眼中含淚,摸著還帶有張翠山體溫的銀票,帶著哭腔:“大哥,你這個兄弟我沒白交
實打實的銀兩,足有幾百兩,這是真把自己當兄弟啊!小劉都不想走了。
“小劉走了,你舍不得?”回來的路上,周若水似乎是看透了張翠山的心,輕聲問道。
“小劉留在這裏已經不合適了,而且孰輕敦重我還分得清,隻是小劉的背景很深,我並不想得罪他身後那人,而且這小子對我也算忠心,能力雖然略有不足,大方向還是沒錯的,我隻是怕他被惡人利用,做出一些愧對良知的事來。”張翠山看來對劉福通還真是放心不下。
“經曆一些事,也許他會變得成熟穩重一些。”
“但願吧。”
“你這個大當家可真夠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