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靜靜地躺著一具屍體,如是屍體已經不太確切了,此人的麵目已經不可辯,隻餘一隻瞪得圓圓的眼睛,耳朵也掉了一隻,胸腹間一片血肉模糊,雙膝以下已是齊根被截去???
“死者為大,來人,將這些義士的遺體拚齊,厚葬了吧!”於洋的聲音有些無力。
還沒等於家的下人動手,忽地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且慢!”
說話的正是張翠山,他看到眾人目光中的詫異,沉聲道:“先等一下,咱們對凶手的來路並不清楚,待張某看過再行下葬不遲。”
他心思縝密,順風鏢局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遭此滅門之禍,而對方下手如此之狠肯定是為了得到什麼消息,不然的話要麼凶手是個十惡不赦的凶殘之輩,要麼就是跟順風鏢局有著血海深仇。
“段默,令尊生前可曾與人結下大的梁子?”
“父親一生與人為善,且為人謹慎小心,雖然幹的是走鏢這一行,不能說是與土匪秋毫無犯,卻也不曾有打死打傷的仇家。”知道張翠山想進一步了解情況,段默一五一十地說道。
這些話應該不假,於洋暗中點了點頭,若是段總鏢頭是個火爆衝動的性子,鏢局也不會發展到今天,而前不久他來求援之時,沒有段默相助的話,段鵬還是一副左右為難的姿態。
“該不會是因為黑風寨襲擊於家之事引起的吧?”於洋懷疑地問道。
“怕是正解了。”張翠山攤開雙手,無奈地搖頭聳肩。
“爹~~~!”段默突地拋開輪椅,一把哭著一邊爬向大殿那具死狀淒慘的屍體。
“這???這是段總鏢頭?”眾人心中大駭。
“雖然無法從表相上看出什麼來了,可是我爹左手上常年戴著一枚古玉斑指,從未摘下來過。”段默話音未落,號啕大哭。
一時間,眾人亦是被段默的情緒感染,無不動容。
張翠山沉痛地道:“段總鏢頭死的冤!”
於洋禁不住點頭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可黑風寨的人幾乎都死絕了,哪怕有幾個漏網之魚也沒有能力報複鏢局啊?”一個鏢師心有疑惑。
“這一點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釋。”張翠山一邊說著一邊蹲在段鵬的屍體旁邊。
“段總鏢頭身上的致使傷不下於五處,從左胸上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就可以看出凶手是一個用劍的高手,一劍穿心,在內旋轉之後撥出,而段總鏢頭一時未死,又被一劍砍在脖子上,此人心狠手辣,兀自不夠,還刺瞎段總鏢頭一隻眼睛,又削掉一隻耳朵,最後砍斷雙腿,如此行徑,簡直是令人發指!”
父親生前竟是受了如此的折磨,段默隻覺胸中一股悲憤之意湧來,頭一偏,暈了過去。
張翠山長歎一聲,隨手將段默抱到輪椅上,看著於洋重重地道:“這還不是全部!”
“還有別的原因?”於洋不是仵作,更沒有江湖中人的觀察力。
“依我看,段總最後是咬舌而死的。”張翠山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情況?”於洋的眼睛禁不住瞪圓了。
“看,段總鏢頭的臉部和頸部的顏色有何不同?”
於洋依言細看,雖然被血浸染得不成樣子,但依稀還能看得出段鵬的臉上一片紫黑,而脖頸之下卻隻是人死之後的蒼白。
“想必是凶手在狠狠折磨段總鏢頭之後沒有問出想要的答案,最後下毒相脅,段總鏢頭沒讓對方得逞,咬舌自盡而死。”張翠山撬開段鵬的嘴,果然是自舌根以下,盡皆斷裂。
而段默想必是想起父親拚死命人將自己送出,又以己身攔住強敵,這才斃命。這份父子之情之深之偉大,令人肝腸寸斷。
“父仇不報,我段默枉自為人!”醒過來的段默雙目赤紅,咬著牙發誓。
為了救援自家的事而遭到滅門之禍,於洋的心裏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看著悲從中來的段默,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這個自幼就情同手足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