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家畏因,眾生畏果(1 / 1)

第一節月出皎兮

日光將逝,風歎息而過,花未開放。

武佼兒側臥在馬車裏,從無邊的靜寂中醒來。

“小姐,先喝點水,待會給你拿糕點吃”一個麵目清秀的小姑娘,穿著豆青色褙子,很是伶俐地倒了杯水,遞到武佼兒嘴邊說道。

就著杯子喝了口水,梅佼兒輕聲問:“你是誰?”聲音有些嘶啞,而伶俐的小丫頭明顯被嚇著了,瞪大眼睛,張著嘴巴,愣是說不出話來。武佼兒隻靜靜地注視著小丫頭,等她回答。

“小姐,剛剛是在和我說話嗎?”小姑娘不確定的指著自己問。

武佼兒微微點點頭。

小姑娘喜極:“小姐,奴婢叫香香”。

武佼兒思索片刻,記憶一片空白,便問:“這是去往何處?”

香香機靈地說:“去京城”。

武佼兒組織了一下語言,對香香說:“為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香香有點害怕:“我去請夫人來!”

看武佼兒不反對。香香叫停了馬車急急忙忙地奔下去。

武佼兒閉了下眼,心中掀起巨浪,莫名來到這裏,究竟是因果還是輪回?暗自沉吟。這是經過多少轉念,才攜著前世的氣息來此,又將會與怎樣的宿命重逢?自己叫武佼兒,在一家藝術培訓機構做舞蹈老師,生活簡單而快樂,那天給孩子們排練彙演,回去就休息了,為何醒來卻是這般景象?

很快一位穿著秋香色撒花褙子,梳著盤恒髻,插著玉蘭步搖的婦人上了馬車,眼中含淚,小心翼翼地問:“佼兒,認識我嗎?”

武佼兒茫然搖頭,婦人笑了,安慰道:“醒了就好,我是你舅母,帶你回京城,若你母親還在,不知該多開心。”

武佼兒有點傻眼,問道:“我是誰?家人呢?”

婦人聽到武佼兒的問話,微笑著摸摸武佼兒的臉:“不急,先吃點東西,有一路的時間,舅母慢慢告訴你”。

這時香香手上提著一個食盒進了馬車道:“小姐嚐嚐栗子糕,味道不錯”。

武佼兒拿過一個,吃了一口,香糯潤滑,對婦人笑說:“好吃”。

接下來的幾天,武佼兒從舅母口中大致梳理了本尊的情況,出生時憋氣太久,傷及腦部而癡傻,父族為顏麵想溺死,母親拚命維護,被休回娘家,就在家庵裏撫養自己。一個月前,臨終托孤給自己的大哥大嫂,原打算找人繼續在家庵照顧,誰知庵被大火燒了,被人救出後就一直昏睡,舅舅讓舅母帶她回京城打算找名醫救治,誰知在路途中自己醒了,貌似癡傻症也好了。

武佼兒實在想不明白,這狗血劇為何搭上自己,所幸本尊一直渾噩,倒也沒留下什麼愛恨情仇給自己,想著奔三的自己回到了豆蔻,也算福利了。好在自己沒有野心,不求女主光環,風聲水起,能安穩度日就好,所以對自己跑到萬曆年的事,也就不上心了。自己唯一看過的當年很紅的一本書叫《明朝那些事》,還是很不走心地翻著玩的。早知道該好好讀了,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舅舅人怎樣?”這些天和香香混熟了,武佼兒狀似無意地問。

香香想了一下說:“有學問,英俊倜儻,還會功夫,小姐名字還是舅老爺起的”。

梅佼兒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名字會是舅舅起的,不禁低語:“月出皎兮,佼人撩兮”

香香瞪大眼睛:“小姐說什麼?”

武佼兒笑著說:“沒什麼,想吃月餅了”。

香香傻眼。

一路行來,姚媽媽對武佼兒也慢慢熟悉,這個被父親逼離家門的武家嫡女,待人和氣,不嬌氣。若不是夫人說得明白,姚媽媽根本就不相信,這曾是個癡傻之人。原本對夫人把自己調給武佼兒,還有點想法,如今卻也有了關愛之心。看著雨有點猛,姚媽媽說:“前麵有廟,我們去避避雨,歇歇,再過一日便到京城了”。

因身體未完全康複,隔幾天就會眼前發黑,眩暈嗜睡,這幾日武佼兒都在半夢半醒之間遊離。聽到姚媽媽的話,點點頭。

進了廟裏,舅母對梅佼兒說:“快過來,可不能著涼”。

武佼兒鬥笠蒙紗由香香扶著過去,接過姚媽媽遞來的薑茶一口喝完,辣得吐了下舌頭。舅母樂了:“咱們梅家的孩子,就是實誠,不做作”。

武佼兒黑線,心道,貌似我不姓梅吧!

環顧四周,武佼兒望著廟裏塑像出神,等回過神才發現廟裏人已經擠進來不少人。而不遠處一位穿著紫色錦衣腰束玉帶,五官清秀的文雅少年尤其亮眼,他身邊的四個護衛將他維護中間,神色肅穆。少年望著廟門外黒沉的天空,感覺到有人注視,一眼掃過,武佼兒移開目光,轉向門口。

雨暫時不會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