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大結局(2 / 3)

“誰?”太子戒備地抬起頭,正想喚人護駕,見來人是他,又將舌尖的呼喚咽了下去,隻心頭的警惕不減反增。

“十弟,這麼晚你怎麼進宮來了?可有要事見朕?”他如沐春風地問道,仿若一體恤手足至親的兄長。

“皇兄,到了這一步,再演戲未免可笑了些,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如何才肯放了劉孜。”莫長歌連虛偽的寒暄也不肯展現,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若說外界的傳言沒有天子的一份功,誰會信?能算準他不會坐視不管,早先部署好衙差隻等隱衛上鉤,且利用此事借題發揮,損害他的聲望,使他做了那眾矢之的,普天之下,怕也隻有當今天子有這能耐。

他是不知皇兄在整件事裏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可至少,這幾日的連番變故,定與他脫不了幹係。

“劉太醫是加害龍子的凶徒之一,朕若為兄弟情份放過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十弟,你分明是在為難朕啊。”太子貌似為難地歎息一聲。

莫長歌彎嘴一笑,那笑帶著三分冰冷,七分諷刺:“皇兄若有意斷案,給個說法,又豈會十來天裏,仍不下旨?”

他模棱兩可的態度,不正是等著自己找上門來嗎?

莫長歌有的是辦法將劉孜從天牢裏解救出來,找人替代也好,偽造自殺的樣子瞞天過海也好,可這些法子一旦實施,後果將會是劉孜再也不能遊走在明麵,後半生將如暗中老鼠,東躲西藏、隱姓埋名。

那不是他,也不是靈兒願意看到的,故而,他才會站在這裏,與天子談判。

太子頓時啞然,麵上溫和之色逐漸化作沉重:“十弟,朕已命刑部與大理寺聯手徹查此案,但案子查無可查,為了朝廷的名聲,朕唯有秉公處置。”

“嗬,這些話皇兄省省吧,你大可直截了當告訴臣弟,究竟要如何,你才肯鬆口釋放劉孜。”朝廷的名聲?隻要皇兄一句話,劉孜便將恢複自由身,至於為此事頂罪之人,天底下有的是。

“十弟,即便朕願意徇私,可天下人隻會認為,是迫於你攝政王之名,他們不會相信劉太醫是清白的,更不會……”太子苦口婆心地勸道,似是想讓莫長歌明白他的難處。

可若細細品味,這些話裏,卻又暗藏著幾分言外之意。

莫長歌眸色一深,竟打斷了他的話:“若臣弟退出朝堂,皇兄可願意就此作罷?”

他真的累了,皇兄不肯鬆口,不過是他付出的代價不夠多,不足以讓他妥協而已。

太子瞳孔一怔,隻覺出現了幻聽。

十弟他方才說了什麼?

“皇兄,”莫長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眉宇間有濃濃的疲色浮現,“一次次試探臣弟的忠心,一次次猜疑臣弟的用意,您不累,臣弟卻是累了,上次是誣陷臣弟弑父,這次是陷害忠良加害龍子,下次又將是什麼?”

“你懷疑這些事是朕所為?”太子眸光突閃,麵上迅速爬上怒色。

“皇兄又何必著急澄清?”莫長歌一抬手,沒給他辯白的機會,接著又說,“自四哥叛亂,臣弟多年苦心經營的勢力曝光,皇兄心中當真無半分忌憚嗎?抑商之行,明升暗貶與臣弟交好的朝臣,就連這宮中近衛軍,也全數換血,甚至連皇嫂也想把醜醜和安安養在身邊做質子,牽製臣弟,這些,皇兄可會否認?”

太子被問得啞口無言,甚至生出幾分難堪,隻因,他的心思皆被莫長歌全部看穿了。

讓人窒息的沉默飄蕩在偌大的禦書房裏,莫長歌默了許久,終是釋然一笑:“臣弟做再多,也難擋帝心猜疑,既是如此,請皇兄恩準臣弟辭官,臣弟本就無心朝堂,與靈兒自由自在地做個儒商,倒也不錯。”

這樣一來,一可搭救劉孜,二,也可安了帝王之心。

莫長歌大可不必做到這一步,以他手中家財,想與天子強硬對碰,勝負難說,但他心裏亦是明白的,皇兄是個好皇帝,一個當之無愧的仁君,與其為他從不曾在乎過的權勢再做鬥爭,他寧肯從此退隱,與靈兒遊玩天下。

太子愣怔了許久,才敢真的確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

莫長歌揚唇朗笑:“皇兄,臣弟曾說過,天下權勢,於臣弟而言僅是過眼雲煙,臣弟以前隱忍,不過是想有立身之本,不曾想過位極人臣,問鼎帝位,臣弟的初心,至今未變,在臣弟心中,皇兄仍是皇兄,是當初即使臣弟聲名狼藉,也願交好,屢屢關心的兄長。”

信或不信,這便是他的肺腑之言。

翌日,朝廷宣告天下,謀害殷嬪,使其小產的,乃是後宮中一心懷嫉妒的常在,她以銀兩買通宮女,在藥中下毒,而宮女的親人,則被朝廷提早保護起來,那日的隱衛,正是常在派去殺人滅口的。

劉孜與鍾太醫無罪釋放,宮女則在事敗後,在天牢中咬舌自盡,太子下旨以毒害龍子的罪名,賜常在三尺白綾,人證物證皆在,朝堂那些狀告攝政王的大臣,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而攝政王則因流言一事,心生歸隱之意,太子挽留無果,遂隻能同意其退出朝堂,將月城賜於他做封地,以世襲製加封伯侯。

一列車架一字羅列在王府門前,黎叔抹了把額上熱汗,指揮著奴仆將一箱箱行囊裝上馬車。

莫長歌一手推車木車,一手牽著靈兒從府中走出。

“從今往後,我就隻是個一文不值的商人,全靠你來養家糊口咯。”褪去莊嚴的朝服,隻著一席深紫色華貴錦袍,他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你真的想好了?”這個問題,她問過幾十遍。

說實話,離開京城這個危機四伏的漩渦,她打從心裏樂意,可是,她不願莫長歌是出於保護她的家人,才做出這一決定。

“外邊的花花世界,怎是京師這四方天地能比得上的?”言罷,腳尖在地麵一點,身如鴻雁頃刻間落至馬車的甲板上。

“你小心點!”白靈兒看得小心髒噗通噗通直跳,唯恐他從木車裏拎出的醜醜會嚇到。

“上來。”莫長歌彎身衝她伸出手。

後者沒好氣的剮了他一眼,終是抱著女兒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車簾緩緩垂落,遮擋住了裏邊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畫麵。

“啟程。”莫長歌一聲令下,家丁急忙揮舞馬鞭,車架浩浩蕩蕩朝城門駛去,哪知剛到城門,著常服的劉孜與寶兒,竟抱著平安早早候在那兒,他身後背著個包袱,正咧嘴微笑:“靈兒,王爺,要走怎麼不帶上咱們?”

“你不留在京城繼續做太醫?”白靈兒刷地挑開車窗的簾子,很是意外在這兒見到他們。

“經此一難,我亦發現這京城不是個安身之所,還是黃花鎮好啊,回到鎮上,開間藥鋪,做個懸壺大夫,小日子豈不快哉?”劉孜釋然的說道,他原先回京,不過是想振興家族,而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已然洗清,親人們紛紛走了,隻留下他和寶兒在這兒,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