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酒後,府裏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客居裏居住的管事將各地鋪子的賬本交給靈兒,好讓她了解莫長歌手下的產業。
一大摞賬本足足有半個人高,白靈兒看得雙目發直,艱難地咽了咽唾沫:“這些是鋪子往年的賬本嗎?”
“回王妃的話,這裏僅是今年的。”周管事躬身回稟。
“光今年就有這麼多?”靈兒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在同自己說笑吧?
“是,”周管事誠懇點頭,“藍麵的冊子,是各地米鋪的賬,黃麵的則是當鋪的……”
跨越各行的上百本賬冊,以外頁的顏色進行簡單區分。
白靈兒在心頭為自個兒加油打氣後,立馬投身到翻看賬本,摸清店鋪情況的工作中。
而莫長歌也沒閑著,命黎叔備好良駒,策馬進宮,麵見太子。
皇宮大院裏,宮人們正忙著騰出錦繡殿,供月末入宮的秀女居住。
莫長歌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禦書房外,經太監通傳後,方才入內。
他優雅地打了個千:“臣弟拜見皇兄。”
太子停了朱筆,麵上掛著幾分溫和的笑容問道:“今兒吹的是什麼風?你這個大忙人竟有空到宮裏來請安了?”
“臣弟有要事想同皇兄商議。”莫長歌直起身,一臉正色地說道。
太子心頭咯噔一下,仔細想了想,著實猜不透莫長歌此番進宮有何目的。
他揮揮手,撤走了禦書房中伺候的下人。
“說吧,什麼事能讓你親自走一遭?”
莫長歌坦然迎上太子滿是狐疑的目光,沉聲說:“臣弟想出資為天下流離失所的乞兒,建造一所宅子。”
他把開設孤兒院的想法一五一十告知天子,說完後,禦書房內卻無半點聲音,安靜得駭人。
太子的笑臉逐漸淡了,眸中布滿了掩飾不住的猜疑與防備。
十弟怎會突然生出這種念頭?是在圖謀什麼嗎?
“皇兄是否覺得臣弟暗藏歹心?”莫長歌像是摸準了太子的心思,直白地問道。
一句話驚得太子瞳孔猛縮幾下。
他訕笑道:“怎麼會?朕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的秉性如何,朕心中有數。”
“既然皇兄信得過臣弟,又為何遲遲不肯答應呢?臣弟此舉,是為皇兄著想,朝廷之前抑商的舉動,已失了民心,若能行善舉,定能重拾威名,得盡老百姓的愛戴,”說著,莫長歌有意停頓一下,抬眸看了眼太子的神色,見其若有所思,遂繼續遊說,“一切開支,臣弟願一力承擔。”
“你想做好事,卻不留名?”太子貌似聽明白了他的話,但又犯了糊塗。
正如他所說,這事樁造福萬民的大善事,誰人出麵去做,就將得到百姓的崇敬與擁護,為何他會既出錢,又要把美名留給朝廷?這不符合常理。
“正是。”莫長歌斬釘截鐵地說,神色真摯,不似作假。
太子遲疑了許久,才道:“若是如此,不若將此事交由六部操辦,你看如何?”
微卷的睫毛緩緩下垂,遮擋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臣弟並無異議。”
太子頓時愣了,他方才的提議,僅是一次試探,若莫長歌不肯同意,說明他包藏禍心,另有所圖,可他居然連片刻的猶豫也沒有,當場就答應下來了?
“十弟,”太子動了動唇瓣,神情頗為複雜,“你是認真的?”
“皇兄覺得臣弟會拿這種事同您說笑嗎?”莫長歌一本正經地問道。
太子信了三分,當即準了莫長歌所奏,下旨明日早朝,同六部尚書共同商議此事。
“皇兄聖明。”莫長歌恭維一句,而後便打算告辭。
一隻腳還未踏出門檻,身後竟傳來了太子的一聲質問。
“為什麼?”
沒頭沒腦的話,莫長歌卻知其中含義,薄唇微揚:“皇兄,此乃靈兒的心願。”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踏出殿門。
太子如蒙雷擊般,整個傻了。
就這般簡單?
五指在龍案上緩緩收緊,微顫地唇角揚出一抹譏誚的弧度。
先是曝露了非同尋常的財力,震懾百官,現在又提出要行善舉,造福萬民,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的王妃?
“十弟啊十弟,你拿朕當傻子嗎?”竟想拿如此滑稽的理由試圖蒙騙他。
莫長歌並不知曉,他的坦白太子一個字也沒信,反而因此認定,他圖謀不軌,居心不良。
回府後,聽黎叔說靈兒在長靈居整整一上午沒出來過。
莫長歌疾步回到院子,剛進門,就瞧見滿桌堆積如山的書冊後,那顆動來動去的腦袋。
嘴角一勾,貓著步子湊上前去。
“喲。”
耳邊猝不及防響起的人聲,把靈兒嚇得夠嗆,身體跟彈簧似的從椅子上蹦起。
“真嚇著了?”
臥槽!他還有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