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懸掛貼著莫字燈籠的精美馬車駛過街頭,百姓離得老遠便入數散開,無人膽敢在前方阻攔。
誰人不知,這莫字乃是皇姓?
白靈兒一邊張望著街景,一邊滿懷期待,隻盼著馬車能更快些。
“籲!”街頭拐角處,一輛馬車忽然冒出來,陌影趕忙勒緊韁繩,古板的麵龐浮浮上一層寒氣。
“王妃,您沒事吧?”他側頭詢問著車內的白靈兒。
“沒事兒。”靈兒拍了拍胸口,握住身下的墊子穩住踉蹌的身形。
方才急停,她隻是一瞬的失衡,倒是沒受傷。
“對不起,快快讓道。”車內一道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悠悠傳出。
車夫誠惶誠恐地架著馬車,朝後退讓。
陌影看也沒看那車是什麼人坐的,揚鞭策馬,從馬車前端經過。
“那裏邊坐著的就是攝政王妃嗎?排場果真非同一般。”一名二八年華的婢女挑開簾子,輕聲嘟噥,神色有些憤憤的,似被陌影倨傲的態度激怒,連帶著,對車內未曾露麵的白靈兒,也無丁點好感。
“這話可不能再說。”女子柔聲勸道,“快些趕路吧,莫耽誤了進宮赴宴的時辰。”
一樁意外就此擱下,白靈兒未曾把這事放在心上。
宮門處的近衛軍遠遠瞧見攝政王府的馬車,急忙跪地行禮。
“就在這兒停下吧,咱們走進去。”白靈兒不願乘馬車進宮,上回有二呆在,她縱然不願,卻拗不過他。
眼下,她總不能拿喬,仗著攝政王妃的身份,而置宮規於不顧,她現在代表的可不是一個人,還有二呆的聲譽。
“這!”陌影欲言又止。
“好啦,走會兒路也不礙事。”靈兒主意已決,撂了簾子從馬車上下來,吃力地撐著腰身,一步一步往宮門內走去。
一名太監神色焦急地進入朝殿,在天子耳邊低語幾句後,太子臉色微變,眼風掃過下方首席,一席紫袍慵懶坐於軟墊上的弟弟,再三思量後,才吩咐道:“速去備轎,抬攝政王妃進殿。”
若是被文武百官瞧見,一個快要臨盆的女子徒步入殿,他這哥哥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白靈兒徒步走了不足百米,就被幾名太監攔住了去路。
“奴才參見王妃。”太監打了個千兒後,畢恭畢敬請她上轎,還說是天子的旨意。
靈兒默默記下了這份人情,鑽進轎子,由人抬著踏上了朝殿下方的百步浮雲梯。
矗立在夜幕下的殿宇莊嚴、大氣,絲竹之聲從燈火通明的殿堂中漂出,鑲金的圓柱上,盤著一條條金龍,白玉鋪成的地板分外程亮,一條紅毯自龍椅下的台階處,蔓延至殿門前,兩側圍坐著諸多大臣。
莫長歌見著轎子,眸光微閃,隨手將酒杯擱在桌上,拂袖起身,在滿朝官員的注視下,信步踏出殿門,走至轎簾前,彎身挑開簾子。
“本王方才還在想,你何時會到,怎的比本王算的時辰晚了些?”眉眼如畫的男子,笑如天上懸月,背後明亮的朝殿仿佛消失了,白靈兒的眼所能見著的,獨他一人。
將手交托到他的掌心:“我來晚了嗎?”
“不,隻是半日不見你,本王甚是掛念,想著能早些見到你。”莫長歌反手握緊她的手指,把人攬到懷裏,抬步往殿中走去。
身材臃腫的女子,容顏算不得絕美,清秀佳麗,可奇怪的是,站在莫長歌身旁,卻莫名叫人生出一種般配的錯覺來。
殿中,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不少女眷羨慕得紅了眼,亦有不少重臣嗤之以鼻,覺著這攝政王行事愈發不著調,竟在大庭廣眾對嬌妻這般疼愛,丟盡了皇家人的臉麵。
但不論心中做何感想,他們卻是沒膽子吱聲的。
莫長歌輕抬下巴,手下力道微微加重幾分,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兒,堂而皇之,把人帶到自個兒的席位上,落座時,招手喚了個太監到跟前,要了張娟帕,鋪在墊子上,扶著人坐下。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熟絡得似做過千百次。
太子目光黑沉,看不出喜怒。
但白靈兒卻有察覺到從四周投來的,或嫉妒或羨慕的眼刀。
換做以往嘛,興許她還會覺得害臊,可這會兒,想著自己坐在這兒代表著二呆的麵子,腰杆立馬挺得筆直,擺出副端莊、大氣的樣子來,愣是把氣勢給裝足了。
“咳!”莫長歌握拳輕咳,拳頭後,抵擋不住的,是那忍不住上揚的唇角。
她怎的能這般惹人憐愛呢?
“有什麼好笑的?”靈兒嘴唇微動,笑容不改,警告的話除了莫長歌無第三人聽見。
“王妃這肚子怕是有八個月了吧?”左後方坐著的婦人,衣著華麗,妝容雍貴,態度親切地同白靈兒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