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子夜。
夜幕沉沉,濃雲星稀,一輪殘月靜掛於漆色長空。高聳的城牆上,寒風呼嘯,掠起一縷清冷白袍。血色月光下,傾世絕代的容顏,仿若流光星辰,一個轉眸,便能讓天地失色。
隨著天際劃來的一聲尖鳴,一抹黑影俯衝而下,黑夜裏犀利尖銳的鷹眸,閃著刺骨的寒光,一陣高空盤旋後,穩穩落於斑駁的牆垣邊沿。
雌雄莫辯的容顏,閃過一絲幽寒,素手一撚,信紙瞬間化為灰燼。幾不可聞的歎息散於天地,轉瞬即逝。
該來的,總會來……
“公主”
低沉而恭敬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果如您所料,此時蕭國大軍正連夜向崇門關而去!”
崇門關是夏國都城的最後一道防線,蕭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既然已攻破了邊城要塞,以她對那位護國將軍的了解,勢必會乘勝追擊,連夜開拔大軍向崇門關進發。
“城內百姓安置的如何。”
清涼嗓音如流水般溢出,平靜低緩的語氣,給人一種鎮定和信賴的力量。
望著眼前的這位傳奇女子,驃騎將軍孟天野單膝跪地將頭深深俯下,麵色凝重,言語悲絕。
“百姓大多不願走,都想與國都共存亡!公主,為了夏國的將來,卑職懇請您帶著百姓連夜離開!”
夏國君主在漠河一戰中,禦駕親征,最後甍於沙場。太子被俘,因不堪受辱,卻終是拔劍自刎。如今,整個夏氏皇族,便隻剩下這位昭華公主。
城牆上的白色身影,紋絲不動,片刻後轉身看向孟天野,眸光悠遠,語氣卻極為鎮定。
“驃騎將軍聽令!”
孟天野神情一震,立即俯身:“末將在!”
暗淡夜色下,那雙清眸宛若皎月,仿佛瞬間照亮了孟天野的心底。
“辰時一過,無論崇門關的戰況如何,拿著這個錦囊,帶著百姓撤離。”
風聲微動,一個玄色錦囊穩穩落入孟天野的手中。而眨眼的瞬間,城牆上已無那抹纖細的白影,遙目望去,剛剛還在眼前的昭華公主,此時竟已躍下城牆,衣袖飄袂,遠在天幕。
夏國百姓,團結齊心,為了保全忠國之心,寧願與國共存亡。那麼她,哪怕是灰飛煙滅,也要保住這最後的一片淨土。
持續三年的蕭夏之戰,在崇門關,該終止了……
蒼雲山
黑白兩道身影並肩站於高聳的峰頂,須發飄飄,麵容矍鑠。明明已是將近七旬的老者,一襲長袍加身,卻有著吞吐天地的雄渾氣勁。
暮色將起,此時平靜的天際卻突然被一層血色染遍,天空瞬間暗下,濃雲密布,狂風乍起,從天而降的灰色氣柱如死神般襲卷整片天地,一時間風起雲湧,萬物泣靈。
“雲天訣?看來該覆滅的,終究逃不過天意!”
黑袍老者捋發歎息,似在感慨,又似在安慰身旁的白袍老者。
“孤星隕落,必伴著帝星覺醒,也許,她的命格本該如此。”
白袍老者目光悠長,麵色一片平靜。可隻有與他相伴幾十年的黑袍老者才知道,此時他的心裏,定是悲痛萬分。
將近辰時,濃雲散去,天地瞬間恢複了平靜。微風熏熏,朝陽已從天際升起,溫暖的日光普照著整片大地。
城牆之上,孟天野挺拔的身軀不再剛毅,雙膝跪地,朝著北方連磕三個響頭,錚錚鐵骨,頃刻間已是痛哭失聲。
夏國永禎二十八年,蕭國以夏國邊匪侵擾境內百姓為由,舉兵伐夏。護國大將軍驍勇善戰,蕭軍勢如破竹,短短一年,整個夏國已是生靈塗炭,哀鴻遍野,饑殍滿地。
永禎二十九年七月,蕭國攻破漠河水界,勸降夏國國君。整個夏國,軍民齊心,誓死不降。夏君感念民恩,禦駕親征,一時間軍心大振,終於將蕭國軍隊生生攔於漠河以南。
永禎三十年五月,漠河久攻不下,蕭軍異國作戰,糧草不足,隻得暫退五十裏,舉軍駐紮於天峰嶺。一時間,兩軍劍拔弩張,僵持相對。
永禎四十年十月,夏國右相通敵賣國,與蕭軍裏應外合,將夏國國君困於漠河迷霧嶺,一舉斬殺。夏國國君甍,卒年四十九歲。後太子被俘,不堪重辱,舉劍自刎。
永禎四十年十二月初,漠河一破,護國將軍急功近利,想要一舉拿下整個夏國都城。連夜開拔,進軍夏國的最後一道防線-崇門關。殊不知,崇門關內,已空無一人,唯有城牆之上,一名白衣飄揚的蒙麵女子,高高站立,俯視千軍。眨眼間,女子周身白光大盛,天地間頓時風起雲動,飛沙走石,濃雲暗淡,肅殺之氣,鋪天卷地而來。
當日,一切歸於平靜後,除了護國將軍和幾個貼身護衛,蕭軍上下,整整兩萬兵馬,死傷過半,血流成河。
傳說,那名女子正是夏國的昭華公主,而她最後使出的卻是讓整個武林談之色變的絕世秘籍-雲天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