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被人從床上搖晃醒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午後了。

下雪的數九寒天,她還是更願意窩在床上,但是卻不得不起身迎接某位不識趣的貴客。

“您真的要這個樣子出去,好歹梳個好看齊整點的發髻。”春桃看著冷月隨隨便便地裹了一件軟絨披風打著哈欠就往外走,忍不住顰眉就想伸手去把冷月給抓回來。

春桃看著自家小主子這副邋遢模樣,愈發地不能容忍,尤其是還要出現在仇家的麵前,這不是丟臉麼!

冷月看著睡眼惺忪,但是動作卻滑溜得跟隻泥鰍似的,手腕一抽,就避開了春桃的手,轉過臉笑嘻嘻地道:“呀,你就不必操心,那位大人可是連我七日不洗頭的模樣都看過,我也見過他狼狽得要死的樣子,我懶得在他麵前裝大尾巴狼呢。”

隨後,施施然地出了門。

隻留下一臉無語的春桃和她領著的幾個手上拿著各種衣衫首飾的大宮女身邊。

雯雯捧著冷月吃完的食盒走過春桃身邊,笑道:“你也是的,來的那位說好聽了是做客,說難聽了,不過是個階下囚罷了,還梳妝打扮去見他?想得美。”

春桃看著雯雯,隨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苦笑:“正因為不是什麼親近的關係,所以才應當客氣點兒,保持些距離。那日從臘梅山莊回來,姑爺就瞅著心裏有些不悅。”

雯雯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唔,按著姑爺的性子,恐怕不會。”

她頓了頓,又小聲道:“不過我瞅著殿下這幾天和姑爺如膠似漆的,再說殿下已經很刻意地和那位西狄的陛下劃清界線了不是。”

春桃輕歎一聲,也不再說話。

“什麼風把大人給吹到我這來了?”且說這一頭,冷月出了正殿,毫不避諱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整個人都窩進了軟綿綿的鋪了白狐狸皮的軟榻上。

瑟蘭天誓今日也換了一身錦貂大氅,頭發都束在了通天紫玉冠裏,倒是愈發地顯得他麵如冠玉,飛眉鳳目,秀逸非常,一身帝君沉穩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變會在他麵前恭敬起來。

當然,那些人裏絕對不包括冷月。

瑟蘭天誓身邊跟著的難敵和難降看著冷月一身素衣簡袍,頭發也隨便地用一根發帶鬆鬆垮垮地綁在身後,竟似連個發髻都不曾挽起,心中頓時就不悅起來,暗自惱怒冷月對自家主子的輕慢,若是在盧俱,早就讓人把這無禮又粗鄙的女子拖下去砍了。

“很想把我拖下去砍了,治個大不敬的罪名?”冷月忽然懶洋洋地單手支著臉道:“可惜呢,這裏是群狼島,不是別的地方,正所謂客隨主便,所以不好意思了,隻能讓你們失望了。”

難敵和難降心中不由一驚,見鬼似地看著冷月,隻覺得這個臭丫頭怎麼會連自己在想什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難不成會讀心術不成!

“不得對諾多大人無禮。”瑟蘭天誓淡淡地出聲,隨後冰涼深沉的目光掃了他們一眼,難降和難敵立刻垂下頭,恭敬地道:“是!”

瑟蘭天誓看向冷月,目光在她一張瑩白嬌嫩的俏臉上頓了頓,她整張俏臉陷在柔軟雪白的狐狸毛裏愈發的看起來吹彈可破,肌膚剃頭,一頭如雲黑發鬆散慵懶的半垂在肩頭,愈發顯得別有一番臘梅依雪出牆來的慵懶嬌憨的風情。

片刻之後,冷月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懶洋洋地瞥了過來,瑟蘭天誓方才從容地道:“數日不見,諾多大人精神似乎倒不如在臘梅山莊時候精神了。”

冷月聽著他這話裏有話,便勾了下唇角,懶洋洋地歪倒在一旁,“那是自然的,臘梅山莊裏得****打緊了十二分的精神與您這樣的人物周旋,回了自己家,自然難免要鬆懈一些的,****都跟在臘梅山莊裏那麼‘精神’,鐵打的人都受不了。”

瑟蘭天誓目光淡淡地地一笑:“是麼,看起來與我相處,讓你很緊張。”

冷月總覺得他話裏帶話,聽著頗有些不舒服,便淡漠地道:“怎麼能不緊張呢,若是不能請到您來上京做客,豈非平白廢了我那日在風露閣裏下的許多功夫。”